“兄长,别……”
姜幼宁挣扎著,哀哀地求他。
“叫我什么?”
赵元澈将她双手摁在头顶上方,鼻息沉重,嗓音沙哑。
“赵玉衡……”
姜幼宁慌忙改了口。
她晓得他喜欢她怎么称呼他。
赵元澈似乎很满意,在她唇上啄了一下:“再叫一遍。”
“赵玉衡。”
姜幼宁呜咽一声,软语唤他。
话不成话。
“再叫。”
“赵玉衡……”
姜幼宁泪珠儿被逼了出来,挂在粉润的腮边摇摇欲坠。
“以后,都这么称呼我,记住了?”
赵元澈咬住她肩头的衣带。
“主子……”
外面忽然传来清流的声音。
姜幼宁正惊惧的不知如何是好,听到这声音简直如闻仙音。
泪眼蒙眬的眸子一下亮了。
赵元澈动作顿了顿,却没有理会。
“你不问问他找你有什么事吗?”
姜幼宁提醒他,眼睫被泪珠儿浸透,嗓音软得好似化开的蜜糖。
她不开口还好,开了口反而叫人心头更燥。
“主子,宫里有急事,陛下派人来请您。”
这一回,说话的是清涧。
赵元澈呼出一口气,松开她下了床。
姜幼宁连忙拉过被子,裹住自己。
她瞧他情绪不好,不敢出声。
赵元澈脸色铁青,扯了扯衣领神色恢复了一些,抬步朝外走去。
姜幼宁在忐忑中睡了过去。
翌日。
清早睁眼,她便拆了手上包的凤尾草叶。
实在是好奇,过了一夜指甲会不会真的染上颜色?
果然,十个手指甲上都染上了淡淡的橘红,衬得十指如嫩葱,更为绵白水嫩。
昨日赵元澈教她的那篇文章里头说,要包三四次。
估摸着那时候,就能染出更深的红色。
用过早饭,去给吴妈妈针灸过后,她照例从镇国公府的后门出去,直奔医馆。
经过一条人烟稀少的小道时,前头传来打闹声。
姜幼宁上回在巷子里受到惊吓,到如今心里头还害怕着。
一听这动静,转身便走。
但只不过走了两步,她便停住了步伐。
她听到一声痛呼,声音有些耳熟。
回头仔细看过去,居然真的是和她同在医馆帮忙的谢淮与。
对方有三人。
谢淮与似乎有些身手。
但到底双拳难敌四手,还是落了下风。
“谢淮与!”姜幼宁喊了一声,又回头招呼:“馥郁,你快去叫人!”
谢淮与之前帮过她,她不能见死不救。
“姑娘,你躲到那边去。”
馥郁将她往后推了一把,自己则冲了上去。
“来人,来人呀!”
姜幼宁胆小不敢上前,对着四周大叫。
那三人不知是怕她引来人,还是有馥郁帮忙不是对手,倾刻间便跑了个干净。
“你没事吧?”
姜幼宁走上前,查看谢淮与的伤势。
谢淮与脸上被划了一道伤口,鲜血淋漓。
他却好似不知道痛,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抬起袖子随意将血迹擦去,对她露齿一笑。
“死不了。”
“咱们先到前头大路上去。”
姜幼宁拉着他袖子让他起身。
前头是主街,人来人往,那些坏人应该不会再回来。
谢淮与看着她牵着自己袖子的手,笑嘻嘻地跟着她。
姜幼宁将他拉到一家药房门口:“你在这等我。”
她进去买了些伤药粉。
出来的时候,谢淮与已然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了。
“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还拿刀子?”
姜幼宁蹲在他身旁,皱着脸儿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询问他。
谢淮与睨着她笑,随口道:“放贷的,我欠了他们银子。”
“为什么?”
姜幼宁不由睁大清澈的眸子看他。
谢淮与伸出长腿,姿态慵懒,闲闲地道:“我娘生了重病,没办法。”
姜幼宁手中给他上药的动作一顿。
谢淮与看着不靠谱,没想到还是个孝子。
“那你娘现在怎么样了?”
她关切地问。
谢淮与忍住笑道:“没银子治了,估计要死了。”
姜幼宁眨了眨澄澈的眸子,还是于心不忍,便问他:“你一共差多少银子?”
她想起吴妈妈。
如果不是张大夫愿意帮她,吴妈妈可能也不在了。
谢淮与这还是亲娘,若真去世,他得多伤心?
谢淮与搓了搓指尖道:“一百两吧。”
姜幼宁没有说话,默默低头收拾药粉。
这个时候,街那头忽然传来吹吹打打热闹的声音。
“姑娘,是有人家办喜事。”
馥郁站着,看得远。
姜幼宁不由朝声音的方向望过去。
新娘身量高挑,有些丰满。凤冠霞帔,侧身坐在大马之上,看不清容颜。
新郎在前头牵着马,个儿不高,身形瘦小,其貌不扬。
新娘将盖头掀开一小条缝隙,不知对新郎说了一句什么。
那新郎顿时点头,笑得开怀。
能看出来,他们是两心相悦的。
姜幼宁也不禁跟着笑了笑。
说不羡慕是假的。
她这辈子,怕是找不到一个能和她这样情投意合的男子。
“有什么好看的?”谢淮与一只手臂搁在曲起的膝盖上,伸着脖子瞧:“那新郎那么一点点大,长得跟新娘的药引子似的。”
姜幼宁被他的话逗得笑起来:“你嘴可真损。”
谢淮与见她笑了,又道:“不过,就冲他这副模样,这药劲儿也大不到哪儿去。”
姜幼宁又被他逗笑。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弯成月牙状,明珠生晕,晃着人的眼睛。
谢淮与盯着她,漂亮的狐狸眼眯了眯,指尖微搓。
的确稠丽无双,出尘脱俗,容色过人。
难怪赵元澈待她与旁人不同。
“姑娘,主子请您过去。”
清流忽然走了过来。
姜幼宁乍然见他,吃了一惊,连忙站起身。
轩阔的马车停在路对面,窗口帘子遮挡得严严实实。
“我先走了,帮我和张大夫说一声。”
姜幼宁不敢怠慢了,将伤药粉放到谢淮与手中,朝马车走过去。
谢淮与眯起眼睛,看着她上了马车,唇角扯出一抹似有如无的笑意。
“有意思。南风。”
他招了招手。
南风从暗处走出来,上前躬敬地对他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让人去给苏云轻送个信,就说赵元澈带着姜幼宁私会去了。你跟上去盯着,看他们去哪里。”
谢淮与笑看着马车离去的方向。
“是。”
南风低头应下,很快消失在街角。
“兄长……”
姜幼宁上了马车,怯怯地看了赵元澈一眼。
赵元澈端坐在主位上,眉目冷清,眸色淡漠,看不出喜怒。
她不由咽了咽口水,小心地在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赵元澈扫了她一眼:“叫我什么?”
姜幼宁红了脸儿,一时叫不出口,主动解释道:“方才那人,是和我一起在医馆帮忙的伙计。他受伤了,我帮他处理一下。”
她抿着唇,垂下蝶翼般的长睫,乖巧地低着头。
从杜景辰一事能看出来,赵元澈不想她跟别的儿郎有牵扯。
她担心连累了谢淮与。
赵元澈取过一本册子,垂眸翻看。
“坐过来。”
姜幼宁不敢不从,缓缓挪过去,正要在他身旁坐下。
腰间忽然一紧。
赵元澈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将她拉入自己怀中坐着。
姜幼宁莹白的脸儿浮起一抹红晕,身子顿时紧张地绷直。
好在他并没有别的动作,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手中的书册。
他好象只是单纯地想让她就这样坐着。
姜幼宁暗暗松了口气,身子软下来,乖乖靠在他怀中。总觉得他心情不太好,不大敢招惹他。
但又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
她睁大眸子,从窗口帘子的缝隙往外瞧。想根据街上的情景判断马车到了什么位置。
“去郊外。”
赵元澈没有抬头。
“去郊外做什么?”
姜幼宁不由抬起乌眸看他。
赵元澈没有再说话。
她也不敢追问,便老老实实在他怀里窝着。
许是这些日子太累了。
马车摇摇晃晃,他的怀抱温暖可靠。
不知不觉之间,她竟睡了过去。
待她再睁眼,已是晌午时分,身上盖着他的外衫。
马车刚好停了下来。
赵元澈揽着她,还在翻那册子。眉心微皱,似乎有什么为难事。
“醒了?”
他合上册子,垂眸看她。
姜幼宁脑中还有些懵,眨眨眼应他:“恩。”
“准备躺到晚上?”
赵元澈微微挑眉。
姜幼宁这才想起自己还在他怀中靠着,一下蹦起来,想下马车。
被他一把拉住。
她不解地回头看他。
“等会儿。”
赵元澈让她坐下。
他自己则下了马车。
姜幼宁好奇地从帘子的缝隙往外看。
外头是几位僧人,见到赵元澈纷纷行礼。
姜幼宁再看四周,目光所及之处,有黄色的墙壁和绿色的树。
想来这里是寺庙?
赵元澈带她来寺庙做什么?
正思量间,赵元澈重新上了马车。
他取过外衫。
姜幼宁眼前一黑——他用外衫没头没脑地裹住了她。
她下意识抬手去挡,身子却是一轻,他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下了马车。
外头有人,她不敢挣扎。乖乖靠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往前走。
“吱呀——”
耳边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
姜幼宁身子落了下来。身下的床似乎是老旧了,发出一声响。
外衫被拿开,姜幼宁眼前重新恢复光明。
她转眸打量。
这里是一间禅房,布置简单。
只一张床,一张供桌上头贴着菩萨像,还有一只蒲团。
“兄……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习惯性唤他“兄长”,才说出一个字,又想起他的话,忙将后头那个字咽了下去。
“你说呢?”
赵元澈逼近一步,长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却遮不住他眸底的暗潮涌动。
姜幼宁脑中轰的一声,登时面红耳赤,下意识往床里侧躲。
他……他不会是想在禅房这种佛门净地……
从找过月晚之后,他的猫腻越发多了起来。
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