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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南泥湾大生产(1 / 1)

崇祯二年的夏末,塞北的风不是风,是带着刀子的沙砾,刮在脸上疼得钻心——这地方,从来就不是养人的地儿

陈建国带着二娃、柳嫂踏上角山墩台时,心里早有准备,可眼前的景象还是让他愣了愣。一座半塌的土堡歪歪扭扭杵在坡上,墙皮掉得跟麻子脸似的,露出里面的黄土,堡门只剩半截朽木,风一吹就“吱呀”叫唤,活象个苟延残喘的老头。

写文书的孙吏目,在李家堡就没了耐心。接过陈建国递来的十个铜板,他用手指捻着铜钱掂量,心里暗戳戳地骂:“穷鬼一个,去角山墩跟二抱头那伙土匪拼命吧。”随手柄小旗官文书扔过去,转身就扎进了酒馆,连句场面话都懒得说。

这就是明朝的基层吏员,见钱眼开,见势欺弱,管你边关死活,只要自己舒坦就行。可偏偏就是这种人,撑起了大明官场的底色,也难怪边关越来越烂。

土堡旁散着三户军户的院落,院墙是碎石混黄泥垒的,矮得随便一个孩子就能翻过去。王虎、张石、李铁头三个军户正坐在石桌边擦猎刀,个个精瘦却结实,手上的老茧比刀背还厚——那是常年打猎、种地、拼杀磨出来的。看见陈建国不过十六岁,个子刚到王虎肩膀,三人眼里的轻视都快溢出来了。

王虎年岁最大,二十四岁却老气横秋,“啪”地把猎刀拍在石桌上,刀刃反光晃得人眼晕:“小旗官?咱哥仨靠打猎过活,鞑子来了自己能挡,不用外人管。”

这话听着硬气,实则满是无奈。边地军户,名是军,实是民,朝廷发不出粮饷,只能自己打猎种地,能活下来就不错,哪还有心思听一个毛头小子指挥。

陈建国没急着反驳,朝二娃递了个眼色。二娃拎着三个小布袋上前,袋口一敞,鲜灵灵的小麦露了出来——每家十斤,在粮食比金子还贵的边地,这可不是小数目。

“三位老哥,我爹去年就是被鞑子砍死的。”陈建国的声音不高,却盖过了风声,“我来角山墩,不是为了当官,是想一起种好地、造好武器,将来杀鞑子报仇。”

这话戳中了三人的痛处,边地军户,谁没跟鞑子有血仇?紧绷的脸色稍缓。陈建国又补了句,目光扫过院角藏得挺隐蔽的土罐:“你们偷偷造火药的事,我知道——我能让火药炸力翻番,还能让地里多三成收成,现在就缺你们的力气。”

这话可真是说到了点子上。这三位猎户私制火药,全是土办法,硝石里掺着泥沙,炸起来只听响不见力;种地也只是糊口,遇上荒年还得靠打猎填肚子。

陈建国没多废话,径直走到院边一个百十斤重的石墩前,弯腰两手掐住墩沿,手臂肌肉一绷,轻轻把石墩搬了起来,稳稳挪出一丈多远才放下,面不改色,连气都没喘一口。

王虎三人看得眼睛发直,轻视先消了一半——这年头,没点真力气,在边地根本站不住脚。

没等张石开口,陈建国又走到土罐前,捏起一撮黑灰闻了闻,眉头微皱:“硝石纯度不够,还差三成,硫磺里掺了太多石粉,这火药,连鞑子的皮甲都炸不开。下次按‘七硝一硫二炭’的比例配,试试就知道差别。”

“陈旗官,您是不知道这硝石的来路多难。”王虎终于收起了轻视,语气缓和下来,“咱们这地界,硝石得去三十里外的老硝洞挖,纯度根本没法保证。”

“我知道难搞。”陈建国点头,语气平静却透着底气,“等开完荒,咱们就建自己的硝田——挖个土坑,铺上稻草和草木灰,淋上尿水粪便发酵,就能出硝。有了硝田,产量和纯度都能保证,再也不用看别人脸色。”

“硝田?”三人面面相觑,这词听都没听过。可看着陈建国笃定的样子,又没法反驳——搬石墩的力气、识火药的本事,都不是装出来的。

其实陈建国这办法,说穿了也不复杂,可在那个信息闭塞的年代,没人愿意琢磨,也没人敢尝试。大明的边军,缺的从来不是勇气,而是打破常规的思路,和一点点实在的办法。

“眼下夏末,正是种晚黄豆的时节,错过就没收成了。”陈建国趁热打铁,把计划和盘托出,“咱们得雇人开荒,现在就去北边三十里外的永清百户所招人——每人每天十文钱,管两顿糙米饭,月底开支,不拖欠。”

王虎忍不住笑了:“小旗官,附近就有流民,放着近的不用,跑那么远,得多费多少口粮?再说,谁信你一个毛头小子?”

柳嫂适时接过话头,声音清亮:“二娃的老舅张老七会来,他表弟在永清当小旗官,能担保。而且永清的流民多是山西逃过来的,踏实肯干,还不会跟周百户那边有牵扯。”

二娃补充道:“狗剩哥说了,咱们不仅要招人开荒,还想让他们留下来守堡子呢!要是把李家堡的军户招过来几十户,周百户肯定得急了眼。”

王虎心里立马想明白了。周百户那号人,贪财又护短,要是知道角山墩有了收成,肯定会来薅羊毛——这就是大明的官场生态,自己不干事,还见不得别人干事,层层盘剥,最后把好好的局面全搅黄了。

“好,俺们仨听安排。”王虎制止了还要插话的两人,“不过得防着二抱头那伙土匪。”

“不在角山墩台这边开。”陈建国指向南边,“南山湾挨着柳川河,土地肥沃,开出来就是是水浇田。二抱头图财,咱们现在一穷二白,他不会来折腾。等种起地,再修三里围墙,把几千亩地圈起来,反而好防守。”

风刮过南山湾的荒草,掀起层层绿浪。陈建国望着这片荒地,忽然想起了人们都在传的云州镇惨案——也是这样的夏末,秦守义的血还凝在苏翠儿的刀上,城楼下的麦秆都沾着血珠。

十几天前的云州镇,苏翠儿握着滴血的弯刀,“扑通”跪在巴图的马前。夏收后的风卷着麦芋子扑在脸上,她鬓边的碎发沾着血珠,声音颤斗却响亮:“云州军户愿降!只求大汗留条活路!”

城楼上的军户们望着城下黑压压的蒙古骑兵,又瞥了眼地上秦守义的尸首——那颗被砍得稀烂的头颅,眼睛还圆睁着,满是不甘。吴德趁机喊:“巴图大汗说了,降者不杀!拼杀也是白白送命!”

苏守田攥紧了锈禾叉,指节泛白。他左手缺了两根手指,是去年被石碾子轧的,家里还有个三个孩子,最大的苏虎也不过十来岁,最小的儿子小石头,才三岁。三十五岁的他,终究还是把禾叉扔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闷响——在活下去面前,尊严有时候真的很廉价。

可投降真的能活下去吗?未必。

出塞的路走了八天,骤雨说来就来。雨幕里,小石头摔在泥坑里哭,一个络腮胡蒙古骑兵拽着他的后领,就要往山沟扔。苏守田疯了似的扑过去磕头,掏出藏了三天的半袋新麦仁:“军爷,这是俺家最后的粮食,放了俺娃吧!”

骑兵接过麦仁,才把小石头扔在地上。苏翠儿站在不远处,看着孩子脸上混着泥的泪水,终究别开了眼——她自己单衣湿透,冷得发抖,连自己都顾不上,哪还有力气管别人。

投降的代价,从来都比想象中沉重。大明的军户,要么战死,要么投降受辱,似乎没了第三条路。

察哈尔部落的帐篷像灰褐色的蘑菇,扎在牧草间。军户们被赶到营地角落,用木栅栏圈起来,里面只有几个冷漠的汉人俘虏。一个满脸皱纹的汉人扔来几捆发霉的破帐篷片:“自己搭着遮雨!明天起,男的挖地窨子、开荒,女的割草、挤奶,每天一顿饭,干不完活儿就别吃!”

苏守田和周石磙扯着满是窟窿的帐篷片,刚拴在木杆上,骤雨就劈头盖脸砸下来。雨水顺着帐篷缝淌,军户们挤在里面,全身泡得透湿,蚊虫嗡嗡转,叮得满身包,却连赶蚊子的力气都没有。

他们啃着发霉的饼子,望着南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故土。而此刻的南山湾,已经是另一番景象。

天刚蒙蒙亮,八十多个流民就弯腰在荒草里忙碌。镰刀割草的“唰唰”声混着柳川河的流水声,在晨雾里铺展开来。荒草比人高,偶尔还有骼膊粗的小树,得两个人合力才能掰断。

王老实攥着镰刀的手磨出了血泡,泡破了,血渗在草叶上。他是山西流民,去年黄河决堤,带着媳妇和三岁的娃一路讨饭到宣府。听说角山墩招人开荒管饭,抱着“混口饭就赚”的心思来了,没成想这荒草比老家的芦苇还难割。

“老叔,歇会儿,我给你磨磨镰刀。”王虎拿着磨石走过来。王老实直起身,看见陈建国正蹲在不远处,帮李根生掰犁上的草藤。那犁是借来的,两头黄牛累得呼哧呼哧,汗珠浸湿了牛背。陈建国让牛歇在树荫下,把草藤拽干净,又割了把嫩草递到牛嘴边:“辛苦你了,多吃点。”

李根生心里犯嘀咕:这小旗官才十几岁,却比村里的老把式还懂庄稼活。陈建国磨镰刀时还叮嘱:“顺着草势割,别硬砍,省劲还不伤刀。”语气就象邻家小哥,没半点官架子。

其实当官这事,有时候很简单,你把人当人看,人就把你当回事。大明的官员,大多不懂这个道理,他们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却忘了,支撑这个王朝的,从来都是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普通人。

日头爬到头顶,柳嫂带着五个妇女挑着饭担来了。木桶里的糙饼子冒着热气,是新磨的玉米做的,豆汤飘着香气,腌箩卜切得匀匀的。“都歇会儿!吃饭了!饼子管饱,豆汤随便盛!”柳嫂的声音没了往日的娇媚,多了几分清亮。

妇女们摆开粗瓷碗,张石、李铁头主动给孩子们分饼子。柳嫂摸着一个小娃的头:“慢点儿吃,别噎着,不够再要。”

王老实的媳妇抱着娃走过来,手里攥着块饼子,眼圈发红:“当家的,这是新玉米做的,还有豆子汤……以前过年都没吃过这么实在的饭。”王老实咬了口饼子,玉米的香味在嘴里散开,比以前讨到的掺沙窝头强百倍。他看见陈建国蹲在牛旁边,也拿着块饼子就着豆汤吃,吃得很香,心里忽然热了起来——这小旗官,是真把他们当人看。

“大伙听我说两句!”陈建国吃完饼子,拍了拍手。人群围过来,眼里满是期待。“地开完了,愿意留在角山墩的,每家可以自己开荒一亩,不收租子!我给种子,还给‘磷肥’,撒在地里,庄稼长得壮!大家别嫌这一亩地少,咱这可是实打实的水浇地,一亩地我保证玉米产量在四石以上,比外面的三四亩打的粮食还多。”他指着柳川河,“过两天挖水渠,浇水不用愁!以后咱们叫‘生产队’,一起干活,一起分粮;这南山湾,以后改叫‘南泥湾’,咱们靠自己的手,把这里种成好地!”

“生产队”“南泥湾”这两个现代词,陈建国说出来的时候,心跳都加速了。可惜大伙对这两个陌生的词,好象根本没听懂,也不关心,自动忽略了。注意力全在“给地”“给种子”上。李根生忍不住问:“真给地?还不要租?”他以前租地主的地,收十斗交六斗,灾年还得卖儿卖女。

“真的!”陈建国重重点头,“但有一条——鞑子、土匪来了,咱们得一起守!咱们是一家人,抱团才能活下去!”

张满仓挤上前,声音发颤:“陈旗官,我会木工,能搭棚子、修农具,留下能给我娘分点粮不?她眼睛不好,只能缝缝补补。”

“不仅分粮!”陈建国立马应下,“你娘帮着缝补、看孩子,每月给‘工分’,能换粮食、盐、布料!只要肯干活,就有饭吃!”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跟着陈小旗有奔头!”“咱留下!再也不逃了!”王老实攥着媳妇的手,眼泪在眼框里打转——逃了一年多,他终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王虎站在不远处,心里的怀疑早没了大半。早上还觉得陈建国“毛头小子不知天高地厚”,这会儿见他把流民安抚得服服帖帖,水渠、磷肥安排得明明白白,忍不住跟张石、李铁头嘀咕:“这小旗官,比周百户那老狐狸会做事,跟着他,说不定真能杀鞑子报仇。”李铁头没说话,扛起一根原木就往搭棚子的地方走——以前爱找茬的他,这会儿跑得比谁都快。

下午的太阳更毒,地面烫得能煎鸡蛋,却没人喊累。王老实和媳妇挨着割草,手磨出了泡也没停;李根生跟着挖水渠,锄头挥得飞快;张满仓带着人削水渠木闸板,每一块都方方正正。陈建国也没闲着,一会儿抬犁,一会儿指导翻地,汗水把粗布衫湿透了,却越干越有劲。

其实这世上的事,最怕“认真”二字。大明之所以一步步走向衰落,就是因为太多人不认真——官员敷衍了事,军户不得不得过且过,大家都想着混日子,可日子混着混着,就没了退路。而陈建国和这些流民,不过是想认真地活下去,可就是这份认真,偏偏成了最难能可贵的东西。

傍晚收工时,夕阳把南泥湾染成了金红色。一百二十亩地开出了大半,水渠有了雏形,三座临时棚子能住下一半流民。陈建国让王虎清点工具,柳嫂给大家发了预支粮——每人一斤麦麸饼,家眷干活的也有份。

王老实捧着饼子,给陈建国深深鞠了一躬:“陈旗官,您是好人!俺们以后就跟着您干,您指哪,俺们打哪!”

“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陈建国扶起他,“好好干活,秋收的时候就能吃上自己种的粮食,再也不用饿肚子了。”

这时二娃从李家堡赶回来,笑得开心:“狗剩哥,陶窑没问题!挑了两个烧陶的老军户,这几天就能烧出碗,月底开支的钱朝我说了!”

陈建国拍了拍二娃的肩,心里踏实了——陶窑是“钱袋子”,南泥湾是“粮仓”,而身边这些愿意跟着他干的人,是对抗鞑子、守住家园的底气。

他望着夕阳下的南泥湾,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总有一天,这里会变成真正的“好江南”,再也没有鞑子的马蹄,再也没有流民的眼泪。

而远在察哈尔部落的苏守田,还在啃着发霉的饼子,望着南方。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回到故土;他更不知道,在同一个夏末,有人已经为他这样的人,走出了一条不一样的路。

两条路,两种命运,两种选择。大明的江山,就是这样在无数的选择中,悄然走向了不同的未来。有人选择投降,有人选择抗争;有人选择混日子,有人选择拼一把。

历史从来都不是由英雄单独书写的,而是由无数个象陈建国、像王老实、像苏守田这样的普通人,用他们的选择和坚持,一点点铺就的。南泥湾的荒草,终会被庄稼取代;流民的眼泪,终会被收获的笑容擦干。而这一切,只需要一个开始,一个愿意打破常规、愿意踏实做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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