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煜的身体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恐惧,一种被看穿内心的恐惧,一种意识到自己执念毫无意义的恐惧。他看着姜栖晚,看着她眼中的平静与坚定,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开始摇摇欲坠。
“你……你闭嘴!”傅承煜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他试图用愤怒来掩盖内心的恐慌,可他的眼神却暴露了他此刻的脆弱。
他想反驳,想用更恶毒的言语去威胁姜栖晚,可那些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因为他知道,姜栖晚说的是对的。
即便他留着姜栖晚,即便他能用她去折磨祁深,他最终得到的,只会是更深的空虚和绝望,而不是所谓的“复仇快感”。
姜栖晚看着他颤抖的身体和闪烁的眼神,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到了作用。
她没有再继续逼迫,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任凭傅承煜的愤怒和恐慌如何冲击,都无法动摇她分毫。
傅承煜终于缓缓退后一步,眼神里的疯狂却并没有褪去。
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傅承煜的目光死死锁在姜栖晚脸上,那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带着彻骨的寒意与不甘,却又裹着一层难以掩饰的无力。
那是眼睁睁看着自己渴求的东西,被别人稳稳握在手心里,而自己却连靠近的资格都没有的绝望。
他看着她眼底那毫不动摇的坚定与爱意,像两簇烧得正旺的火,映得她整张脸都鲜活起来,可这火光却像针一样,密密麻麻扎进傅承煜的心里,让他胸口发紧,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所以你还是觉得祁深是你的救赎,对吗?”傅承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沙哑,每一个字都像裹着砂砾,磨得人耳膜生疼。
他问这话时,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可他偏要问,像是要用她的回答来戳穿自己心底那点微弱的侥幸,又像是要让这冰冷的现实彻底将自己钉在绝望的深渊里。
姜栖晚没有立刻开口,只是缓缓转过头,目光平静地迎上傅承煜的眼睛。
她的眸子很亮,亮得像盛夏夜空里最亮的星,里面没有一丝犹豫,也没有半分退缩,只有对祁深毫无保留的信任与爱意。
她就这么盯着傅承煜,眼底的平静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倒映着他此刻扭曲的神情,却没有任何波澜。
片刻后,她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你应该知道我的回答,何必再问呢?”
没有激烈的反驳,没有刻意的辩解,可这句轻描淡写的话,比任何强硬的宣言都更有力。
姜栖晚虽然什么都没再多说,可那平静的目光、笃定的语气,将傅承煜所有试图闯入的念头都挡在了外面。
她不需要多余的言语,因为她对祁深的信任与爱,早已刻进了骨子里,写在了眼底,成了无需言说的真理。
此刻的沉默,便是最有力的回答。
祁深是她的救赎,从来都是,也永远都是。
傅承煜看着她眼底那份笃定,心里那股扭曲的嫉妒像藤蔓一样疯长,缠得他心脏发疼。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脑海里不断回响着“互为救赎”这四个字,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他的神经。
对啊,多好啊,多感人啊。
祁深在最落魄的时候,被姜栖晚拉出深渊。
姜栖晚在最绝望的时候,也被祁深护在身后,他们像两株在废墟里相互缠绕生长的藤蔓,彼此支撑,彼此救赎,成了旁人眼里最动人的风景。
可这份“动人”,在傅承煜眼里却成了最刺眼的讽刺。
凭什么?
凭什么祁深那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能拥有姜栖晚这样耀眼的人?
凭什么他们能拥有彼此救赎的温暖,而他只能站在阴影里,看着他们相拥?
嫉妒像毒液一样在血液里蔓延,腐蚀着他残存的理智,让他眼底的阴鸷越来越浓。
他觉得祁深不配!祁深有什么?不过是个出身低微、毫无背景的人,凭什么能被姜栖晚那样珍视,凭什么能成为她口中的“救赎”?
他傅承煜拥有财富、权力,能给她最优越的生活,能护她周全,可她却视而不见,偏偏把一颗心都系在祁深身上。这份不甘与扭曲的怨恨,在心里不断发酵,最终化作一声带着阴冷笑意的低吼:“好,很好!”
他猛地向前逼近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满是疯狂与狠戾,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那我就让你看看,你的祁深,到底是不是你口中的‘救赎’!”傅承煜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扭曲的阴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碾碎了吐出来,“我会让他知道,反抗我的下场,到底有多惨!”
话音落下,傅承煜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的光芒,那是一种已经想好要摧毁一切的决绝。
他看着姜栖晚依旧平静的脸,心里的嫉妒与不甘烧得更旺。
他要撕碎这份平静,要让祁深尝到失去一切的痛苦,要让姜栖晚看看,她所信任的“救赎”,在真正的力量面前,到底有多脆弱。他要让她知道,祁深从来没有真正逃脱他的掌控。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剩下傅承煜粗重的呼吸声,还有他眼底那疯狂而扭曲的光芒。
姜栖晚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恐惧。
她知道祁深会挺过来,傅承煜此刻的疯狂,不过是他不甘与嫉妒的垂死挣扎罢了。
姜栖晚深吸一口气,尽管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钻心的疼痛,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清晰:“傅承煜你错了,祁深他不会屈服的,他一定会救我出去。到时候你做的这些事,都会得到报应。”
傅承煜听到这话,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在阴暗的地下室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报应?我不信什么报应。我只知道,只要我还活着,只要祁深还在乎你,你就永远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就乖乖地在这里,等着祁深来救你,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