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人?”皇普静拖长了语调,指尖在茶案上敲出轻响,“这位友人,怕不是姐姐自己吧?”
见绫清竹只垂眸饮茶不答话,她也不再追问,索性顺着话头往下说,“那男子是怎样的人?值得姐姐的‘友人’这般挂心?”
“他”绫清竹沉吟片刻,“和我们出身不同,性情寡言,却心思通透,对修炼一途极其执着。
“寡言却心细?”皇普静眼睛一亮,忽然拍了下手,“这还不是那萧乾?说起来,他待你可真是不同,前日见他弄回来满筐的冰晶果,那果子娇贵得很,除了姐姐你,谁还配吃这般好东西?”
茶盏与桌面相触,发出一声轻响。
绫清竹握着杯耳的手指泛白,语气却平稳如常:“不要瞎猜。”
皇普静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鬓角:“姐姐若真为友人犯愁,不如听我一句劝,主动些!月上中天时递盏热茶,或是在他修炼时递块拭汗的帕子,再不然”
她忽然压低声音,眼底闪着促狭的光,“找个落雪的夜晚,给他个措手不及的吻,保管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荒唐。
绫清竹将茶盏重重搁在案上,茶水溅出几滴在青石板上,“她断不会做这等失仪之事。”
“失仪?”皇普静挑眉,伸手拨了拨暖炉里的银炭,“比起错过心上人,这点失仪算什么?对了,那男子心里可有人?姐姐,越是优秀的男人越是抢手呢。”
炭火噼啪声里,绫清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他心中所爱只是幻影,我我那友人不在意。”
皇普静望着她清凌凌的眸子,忽然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伸手拍了拍她的香肩:“姐姐既信他,便该让他知道你的心意。明日我教你做莲子羹如何?听说男人的心啊,往往是被胃先收买的”
暖阁里的谈话说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夕阳把檐角的铜铃染成金红色,绫清竹才起身告辞。
披风下摆扫过门槛时,她忽然回头,望着满院飘落的银杏叶轻声问:“那莲子羹,真的有用?”
皇普静在廊下笑得眉眼弯弯:“试过便知啦!”
看着那道素白身影消失在巷口,皇普静才敛了笑意,指尖捻着片银叶喃喃自语:“能让冰山融化的,究竟是哪路神仙?这萧乾,倒真有几分本事”
次日清晨,皇普静的小厨房里飘起淡淡的莲香。
绫清竹系着素色围裙站在灶台前,看着皇普静将去了芯的莲子倒进砂锅,动作略显笨拙地模仿着搅动。
她指尖沾了些藕粉,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从前挥手间便能移山填海,如今站久了竟有些腿软。
“慢些搅,火大了会糊底。”
皇普静在一旁支招,忽然瞥见门口立着的身影,吓了一跳,“哥哥,你来干什么!别冲动!”
皇普影一身锦袍闯进来,目光扫过灶台边的绫清竹,又落在砂锅里翻滚的莲子羹上,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他几步冲到灶台前,看着绫清竹握着木勺的手,指尖攥得发白,却终究没敢伸手去夺,只是怒声咆哮:“胡闹!谁配让清竹仙子为他洗手作羹汤!”
绫清竹垂眸看着砂锅里翻腾的莲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仿佛没听见他的话,继续搅动着勺子。
“哥哥!你!”皇普静想阻止,但却被他的怒气吓到。
皇普影怒目圆睁,双拳紧握:“那萧乾也配你这般费心?”
绫清竹缓缓抬眼,目光平静地掠过他:“我的事,与你无关。”
“无关?”皇普影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向前逼近一步,却在看到绫清竹冷淡的眼神时生生顿住,“可也不能随便给一个”
“住口。”
绫清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冷意。
皇普影闻言猛地停下,同时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般。
看着绫清竹专注搅动砂锅的模样,皇普影气得浑身发抖,猛地踹开厨房门冲了出去,怒吼声响彻回廊:“萧乾!我今日定要杀了你这亵渎仙子的混账!”
绫清竹手中的动作一顿,莲香似乎都凝滞了片刻。
她放下木勺便要追出去,刚迈过门槛却脚下一软,踉跄着向后倒去。
“姐姐!”皇普静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才发现她指尖冰凉,脸色白得像纸,“你怎么了?怎么这么虚弱?!”
绫清竹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方才急火攻心,新生的丹田竟传来一阵刺痛。
她喘了两口气,声音带着虚弱:“他”
“糟了!”皇普静这才反应过来,扶着她往内院走时声音发颤,“我哥如今已是造气境,还是暗影系!他主修精神力攻击,最擅长偷袭,萧乾就算修为相当也未必吃得消啊!”
竹林深处,晨雾尚未散尽,萧乾肩上扛着一头足有半人高的赤纹豹,步履稳健地穿行在林间。
这妖兽的内丹蕴含着精纯的水属性能量,正适合给绫清竹补养身体,而豹腿上的精肉烤起来更是滋味绝佳,正好犒劳一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
他刚走到一片开阔的林间空地,鼻尖忽然嗅到一丝极淡的血腥味,并非来自肩上的赤纹豹。
几乎是本能反应,萧乾猛地侧身,一道黑影擦着他的肩窝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脸颊生疼。
“嗤啦——”
玄色衣袍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底下紧实的肌肉。
皇普影的身影在三丈外显形,手中匕首泛着幽蓝的光,显然淬了毒。
“反应倒是挺快。”
皇普影隐入树影之中,声音带着嘲讽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惜啊,空有一身蛮力,在大炎王朝也只能当个狩猎野兽的莽夫。”
萧乾皱眉,将赤纹豹收入纳戒,双手缓缓握拳。
元力在体内流转时,却察觉到周遭的元力波动异常诡异,仿佛有无数细针在刺探他的经脉。
这是他来到天玄大陆后的第一战,对元力的运转方式尚在摸索,更遑论应对这种藏在暗处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