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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命骨牢深处(1 / 1)

铁门一开,冷意就象水一样涌了出来。

那不是山风的冷,而是一种久封地下的阴凉,从石壁缝隙里一寸一寸往外爬。里面的光很淡,只靠嵌在墙上的几块灵石支撑。灵石早被某种力量磨得发白,亮不起真正的光,只让人勉强看清前方有一条向下倾斜的长廊。

周岚打了个寒噤:“这地方……真适合死人。”

执命官没有回头,只平静道:“命骨牢里,大部分东西已经算不上活人。”

脚步声在石道里回响。

每走一步,林宣都能感觉到脚下阵纹的存在。那不是刻在表面的阵,而是整条走廊被一整块骨阵包裹,石头只是皮,骨在下面。灰链在命骨里轻轻摩挲,象在试探这些骨纹的走向。

走廊两侧逐渐出现一间间牢室。

不象凡俗监牢那样用铁栏围成一格,而是每一间牢室入口处悬着一块厚重的骨板,骨板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从缝隙往里看,隐约能看到影子,却看不真切。

“第一层关的是形态稳定的残命体。”执命官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不会轻易冲出来。”

周岚冷笑:“不会冲出来,你们还要刻这么多符?”

年轻问命者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下来,抱着一本小册子,一边走一边记。

“不会冲出来,不代表不会疯。”他语气轻快,“发疯的时候,命骨会乱撞。符纹不是防他们,是防整座山。”

“听着更不安全了。”周岚嘟囔。

他们经过第一间牢室时,里面传出一阵极细的叹息声。那声音不象人,也不象兽,更象风吹过枯骨堆。林宣斜眼扫了一下,只看到角落里蜷着一个影子,骨骼轮廓极细,像被抽空了所有肉,只剩一层皮复在外面。

灰链只是轻轻一动,又恢复平静。

再往前走,第二间牢室里有东西扑到骨板前。

那是一具半人半骨的东西,下半身几乎只剩骨架,上半身还挂着不完整的血肉。它的脸被符纹遮住,看不清五官,只能见到两团暗红的光在符纹后竭力撑开,象是想从缝隙里钻出来。

它对着外面发出压抑的低吼。

低吼声刚起,骨板上的符纹就亮了一圈,象一只手狠狠按回它的喉咙,把它生生压回牢室深处。

周岚脸色发白:“这也是你们的‘样本’?”

“命骨暴走失败体。”年轻问命者随口道,“当年某位内门弟子在命市上买错了东西,回来撑不住,命骨炸开一半,被我们捡回来。”

周岚瞪眼:“捡回来干什么?埋了不行?”

“埋了就看不见了。”年轻问命者说,“放在这里,我们可以随时观察。”

他顿了顿,又加之一句:“当然,他本人不会介意。”

周岚骂不出来,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林宣却只是静静看着那具被压回阴影里的残躯。

那低吼声在符纹压制下变成一连串断断续续的骨节摩擦声,异常刺耳。

灰链在命骨中掀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很快又沉下去。

执命官似乎留意到了这一点,目光略略侧过:“你命骨对这些残命体反应不大。”

“他们和我没算在一行。”林宣道。

“什么意思?”年轻问命者问。

“帐不一起记。”林宣看着前方,“自然少牵扯。”

年轻问命者笑了一声:“你倒是很快就习惯用我们的说法看命。”

“你们一直用这种说法。”林宣淡淡,“只是没承认自己在算帐。”

执命官没有插话,只抬手示意继续向下。

走廊一层一层往下,空气越来越混浊,血腥味也一点点浓起来。

“第二层是实验体。”执命官开口,“大部分是问命司自己的人,或者是志愿者。”

“什么叫志愿?”周岚忍不住插嘴,“自己跑来把命骨交给你们切?”

“为了某些功法,或者为了某些报酬。”年轻问命者道,“命骨换寿元,寿元换资源,也是交易。”

“你们是不是把命市看了学来的?”周岚咬牙,“嘴里一口一个交易。”

“命市不教这个。”年轻问命者轻声说,“我们比它早。”

这句话听上去像玩笑,却冷得发紧。

第二层的牢室比第一层要宽一些,里面没有半疯的咆哮,更多的是细碎而持久的呻吟。

有一间牢室里,一个人盘坐在地上,背脊挺得很直。若只看身形,几乎看不出他有什么异常。但他的胸口,有一团不属于人的东西在缓缓蠕动。

那象是一块多馀的命骨,被植入胸腔,在原有的命骨上不断生长,又不断崩裂。

每崩裂一次,他的全身就会微微抽搐一下,眼中闪过一瞬清明,随即又被疼痛淹没。

周岚看了直皱眉:“这也是你们弄出来的?”

“自愿的。”年轻问命者道,“他在命市上买了一块命骨残片。问命司帮他接上,现实给了他足够的寿元和资源。只是命骨不认他。”

“命骨不认人,人就该死。”周岚咬牙,“你们居然还说得这么自然。”

“命骨不认人。”林宣忽然开口,“那就认帐。”

年轻问命者“咦”了一声:“什么意思?”

“这时候他欠的,就不只是命市一笔。”林宣道,“还有你们。”

“命市卖给他坏骨,你们帮他接上。”

“他死了,帐会在你们三方之间流一圈。”

若是换成别人来问,他说出来的这些话,只会让人觉得冷。但在这层命骨牢里,这样一番话反而异常贴合这里的味道。

年轻问命者看着他,眼里那点兴味更浓了:“你真的很适合坐在我们这边。”

“可惜你站在楼外。”执命官淡淡补了一句。

“可以站在很多地方。”林宣说,“但命只在一条在线。”

他没有多看那些牢室里的影子。

第三层的门在前方。

与其说是门,不如说是一道被强行封死的缝。两块巨大石板相对而立,中间留出一道极窄的空隙,空隙里黑得象一线深渊。

石板上没有太多符纹,只有一个“禁”字,笔画深得几乎要刻穿石头。

执命官停下脚步。

“第三层不是普通命骨牢。”他看向林宣,“只有命骨形态严重异常者,或者与未知命源纠缠者,会被放在这里。”

年轻问命者接道:“严格说,这层里关的东西,不完全算我们宗门的人。”

周岚苦笑:“听你们这样说,我反而有种被外人盯上的错觉。”

“不是错觉。”执命官淡淡,“你们现在往下走,就已经算被外面的东西看见了。”

他从袖中取出之前那枚暗色令牌,按在“禁”字旁边一处凹槽中。

石板震动了一下。

那不是普通的震,而是像某块骨头被敲了一敲,震波沿着周围的骨纹扩散开来,扯动了整座命骨牢。

第四息时,石板慢慢向两边移开。

缝隙扩大,露出里面一条极狭窄的信道。

那信道没有灵石照明,只有地面一圈圈暗纹在隐约发光,象有人用命骨磨成粉洒在地上,混着血和灰形成的天然阵。

空气里的冷意再一次变化。

这次不是单纯的寒,而是一种更深的空。好象走进去之后,身上的什么东西会被自然剥掉一层。

“进。”执命官说。

他自己走在最前,年轻问命者落在最后,把三人夹在信道中央,前后有人,左右是石壁,退无可退。

周岚压低声音:“你们说的只是‘第一层不会走太深’,现在是已经算太深了还是刚好?”

“还没到最深。”年轻问命者道,“最深的地方,你现在看不到。”

“谢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周岚道。

信道尽头,是一个环形空间。

这片空间比前两层牢室要空旷许多,中间是一块略微凸起的平台,周围均匀分布着六面骨墙。

骨墙上有符纹,有锁链,也有一块块半透明的薄片,薄片里隐约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在缓慢移动。

“第三层不设普通牢室。”执命官说,“这里每一面骨墙之后,都是一个被摘出来的命骨局部空间。”

“简单说,是被单独拎出来观察的一段命。”

周岚都有点麻木了:“你们真是什么都敢摘出来。”

“摘出来,才看得清。”年轻问命者似乎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当然,有些东西摘出来之后,就放不回去了。”

他望向其中一面骨墙,笑了笑。

“这面墙后面住的,就是刚才对你反应最强的那一位。”

林宣的目光也落向那里。

那面骨墙上的符纹比其他几面都要多,锁链也更多,象一张被锐利爪子撕扯过许多次的网,又被不断补上缝。

靠近时,灰链忽然猛地绷了一下。

命骨深处传来一种刺痛,不是肉身的痛,而是像某段被掩埋很久的记忆被人突然翻开,砂砾落在眼里。

骨墙微微震动了一下。

薄片里,原本模糊的影子突然靠近了一点,贴到最外层。

那是一张已经看不清具体五官的脸。

或者说,那并不能叫脸,只是皮肉松垮地贴在骨头上,眼窝深深凹陷,里面却亮着两点诡异的光。

它明明隔着几重骨片,却给人一种贴在面前呼吸的错觉。

周岚下意识后退了一小步。

那影子却没有看他,而是死死盯住了骨墙外的某一个点。

“它看见你了。”年轻问命者低声说。

灰链在命骨上发出一声极低的震鸣。

那影子嘴唇动了动。

一开始,只是很轻微的震颤,像不习惯说话的人试着活动舌头。紧接着,一串模糊的声音从薄片后传出来,掺着嗓音被磨坏的沙哑。

“又……是……你。”

三个字,每一个都被磨得仿佛要碎。

周岚心头一跳:“它在跟谁说话?”

“不用问。”执命官的目光落在林宣身上,“你知道。”

林宣没有否认。

那声音太熟悉,又太陌生。

不是因为他曾听过,而是那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恨与绝望,像某条被走过很多次的死路尽头,只剩下一个人还在重复和同一个名字说话。

“上一次……”影子又挤出几个字,“你死在……门外。”

它说话的时候,胸腔跟着一抽一抽,像每吐出一个音节,命骨就要裂开一次。

周岚忍不住低声对执命官道:“它说的什么意思?”

执命官没有答他,只问林宣:“听懂了?”

林宣看着骨墙,目光平静而沉。

“它在说上一条命线。”他道。

年轻问命者忍不住两眼发亮:“上一条?”

“第一次命市彻底收走你的那条。”影子艰难地继续,“火,很大。”

“你没有走进去。”

薄片后,似乎闪过一片火光,瞬间又被骨片遮住。

“你走出来了。”影子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声像骨头在磕,“你以为……你逃掉了。”

“可你只是……换了条路……”

它说到这里,忽然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

整面骨墙上的符纹一起亮了起来,锁链绷直,一道道冷光从链条上流过,把那影子生生钉回更深处。

年轻问命者连忙抬手,按住阵盘,稳定成型不久的命局。

“别让它抢你那条链。”他头一回没心思开玩笑,语速很快,“它已经疯了半条命。”

周岚彻底懵了:“你们能不能说人话?”

“它在说……”林宣缓缓开口,“我曾经死在命骨牢外。”

“死在门外?”周岚声音发干,“那你现在……”

“现在是另一条。”林宣说。

他声音很轻,却象在给自己一个确认。

执命官微微皱眉:“你很快就接受这个说法。”

“接受不接受,记录都已经写上去。”林宣道,“何况,它说的是事实。”

“你确定?”年轻问命者盯着他,“你记得?”

“我不记得。”林宣看着骨墙,“但命骨记得。”

灰链在命骨里缓缓滑过,象在回应。

那影子又在薄片后挣扎了几下,却再也发不出完整的话语。

执命官看向林宣:“接下来,你只需要做一件事。”

“站在这里。”

他指了指骨墙前方刻着的一个凹槽。

那里本来空着,现在里头缓缓浮现出一枚暗色符印,与林宣掌中令牌型状相同。

“把令牌放进去。”执命官说,“让你命骨上的那条链,与这面墙背后的残命体产生完整共鸣。”

“这样,下次命市再伸手,我们就能看清,它从哪一边伸。”

年轻问命者笑了笑:“简单说,就是下一次你欠帐的时候,我们也能一起看帐本。”

周岚忍不住道:“你们这是要跟命市争着收帐?”

“不是收。”执命官道,“是看。”

“看得见,就能改。”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带了一丝隐藏极深的野心。

林宣垂眼,看着自己的手。

掌心的令牌略有温度,似乎被这里的气息烘得热起来,又似乎是灰链的冷意在通过皮肉渗出来。

“你们真的以为,看得见,就能改?”他问。

年轻问命者笑道:“你觉得呢?”

“你们改不过命市。”林宣说,“命市也改不过时间。”

他抬眼,望向那面骨墙后渐渐安静下来的影子。

“能改的只有一个。”

执命官看着他:“谁?”

“欠帐的人。”林宣把令牌往凹槽里一按,“如果他活着。”

令牌落下,凹槽里的符文瞬间亮起。

一个极微细的震动,从地面传开,沿着整座命骨牢的骨纹扩散出去。

灰链在命骨中猛然拉紧,象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一下子拽住了末端。

那一刻,林宣感觉到有两道视线,同时落到自己身上。

一道从骨墙后传来,冰冷、扭曲,带着疯狂的残命意志。

另一道则象从极远的地方,顺着某条看不见的街道延伸而来,穿过山体、石壁、符纹,落到他命骨上。

命市闻到了味道。

整个命骨牢在极短的一个瞬间,似乎一起轻轻震了一下。

石缝中的阴影,悄然向某个方向挤压。

执命官抬头,目光变得严峻:“还没到投影的时候。”

他抬手,想要压住阵纹。

骨墙上一条极细的裂痕,却在此刻缓缓出现。

那裂痕并不大,只象有人用指甲在墙上轻轻划了一下,可在林宣眼中,那一道裂痕后面,隐约有一道街影浮现。

骨灯摇晃。摊位叠影。有人坐在影子里的某个位置,正把手伸向这面墙。

周岚没看到那些,他只是本能地打了个寒战:“怎么突然更冷了?”

林宣闭了闭眼。

灰链在命骨上盘紧,像握住了一把刀柄。

“它来了。”他低声说。

没人问“它”是谁。

在命骨牢的深处,这个称呼只可能指向一个地方。

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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