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茶一路摘著决明子,一路踩著泥泞的雪地往上爬。
岑諭跟在她的身后,用只有薑茶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山洞后面究竟有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见机行事。”
薑茶看著岑諭的脸,问出了一个,一直都想问出口的问题。
“你会叛国吗?”
岑諭失笑,“我在跟你说认真的!”
她问的,是个什么话?
他看起来难道很像卖国贼吗?
真的是够了!
薑茶又笑了。
“你刚才摸我哪儿了?”
薑茶忽然怒了。
好在岑諭反应够快,接得住戏。
“你迟早都是老子的媳妇儿,老子摸你一下怎么了?”
薑茶把背篓狠狠地砸到了岑諭的身上,“你个不要脸的臭流氓,我跟你拼了。”
就她这一副小身板,哪里是岑諭的对手?
岑諭就那么轻轻一挥手,薑茶就的脚下就是一滑。
紧接著,一声惨叫,薑茶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坡后面一滚。
“啊”
这个坡,从这一面看,坡度比较缓,可是背面,又高又陡。
光是探头去看,都需要勇气。
薑茶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是怎么能对自己这么狠的?
岑諭前所未有地开始心疼起一个姑娘。
“薑茶,媳妇儿”
岑諭把筐往脚下一丟,没忍住爆了一句粗口。
“妈的,快下去救人,老子的媳妇儿没了!”
岑諭说著,就要往下跳。
赵二牛大吼一声:“老大,不能下去啊!”
赵虎领著这群兄弟放下了手里的傢伙事儿,一口气跑到了坡顶上,把岑諭一把攥住。
“岑兄弟,那下面,是老虎的地盘儿,那姑娘八成是活不成了,咱们要是下去了,媳妇儿没了可以再找,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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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啊,岑大哥,您可不能犯傻,您想想,之前跟您住在一个屋子里的那个大小伙子,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从这儿掉下去,都没能活著爬回来,姜知青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怎么可能活著回来?”
“赶明儿,我再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姑娘给你做媳妇儿,你看成不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著。
岑諭摆了摆手。
“你们先去干活儿吧,这么些年,老子好容易看上一个姑娘,一眨眼又没了?老子一个人在这里伤心一会儿再说。”
他盘腿坐在大石头上,支著下巴,看著那个深不见底的峡谷,一脸的忧伤。
赵二牛不懂,“您和那姑娘不是才认识吗?能有那么深厚的感情吗?”
“就是啊,大兄弟,我瞧著人家压根儿就不喜欢你这样的,咱们以后找个喜欢你的多好?”
岑諭再次嘆气。
“这种一见钟情的感觉,你们不懂,我看她第一眼的时候,就把我们以后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
赵虎抽了抽嘴角。
“得得得,你搁这儿伤心去吧,咱们继续干活儿,天黑之前,这些陷阱必须下完才行。”
岑諭知道,自己的悲伤並不是假的。
薑茶,你可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好在现在天冷,薑茶衣服穿得厚实。
从那么老高的地方滚下去,薑茶有意避开了关键部位,除了不能避免的撞伤之外,薑茶露出来的脸蛋和双手,都有被枯枝割破的伤口。
乱糟糟的头髮,被勾破了的衣服,还有裸露在外皮肤上的伤痕,让她看起来,不是一般的可怜。
掉到谷底之后,薑茶缓了好久,才恢復了一些知觉,慢悠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抬起腕錶,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
下午五点。
她足足在雪地里躺了大半个小时。
怪不得这么冷呢。
山谷底下,常年没有阳光直射,这里的积雪比山顶上更加厚实。
薑茶落下来的地方,砸出了半米高的深坑。
这就意味著,谷底的积雪,应该有半米多高,就算两个月前,霍竞川在地下留了记號。
被那么厚的积雪盖住,她也很难发现什么。
这里距离地图上的山洞,大约只有一百来米的距离。
薑茶隨手摺了一根较为粗壮的棍子,一边把积雪拨开,一边艰难地往前走。
不一会儿,她经过的地方,就变成了一条羊肠小路。
夜渐渐地深了,周围除了鹤唳的风声之外,隱约能够听见野狼的嚎叫。
薑茶根本不敢回头看,她的目標,就是那个山洞。
霍竞川送给她的粉色丝巾,被她缠在了手腕上,只有握著它,薑茶才有足够的勇气继续向前。
终於,到了地图上的那个山洞。
薑茶一进去,就跌坐在了地上,她的体力严重透支。
她捧了一把积雪,塞进嘴里充飢。
山洞里面,一片漆黑。
外面白雪还能反射出亮光,比山洞里面亮堂许多。
薑茶就著光亮,折了不少树枝进山洞。
她用隨身携带的火摺子,在山洞里架起了一个火堆。
红的火焰把山洞照亮,薑茶猛地发现,她的面前,多出了一双眼睛。
“啊,鬼啊!” 薑茶惊叫出声,火光跳跃,男人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
“好美的女人,你是来跟我们作伴的吗?”
他说著,一下子扑到薑茶的身上。
薑茶往边上一倒,避开了男人的猛扑。
她抽出一根带火树枝,一下一下地打在了男人的身上。
熊熊火焰烧著了男人的头髮。
薑茶顾不得许多,又抽出两根柴火,当做火把,继续往里走。
身后的男人已经滚进了雪堆里给自己灭火。
薑茶不敢停。
一个劲儿地往里走。
忽然,迎面又来了两个男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薑茶不能退,也不能进。
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当机立断,蹲下投降。
“两位大哥,我是不小心从山顶滚下来的,我只想要在这里借宿一宿,明天一早我就离开,我一定离开。”
“离开?”
大个子男人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
“没有女人,能从我们这里离开。”
小个子男人跟著哈哈大笑。
“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必须得带回去,给兄弟们玩玩才过癮啊!”
“不要!”
薑茶被那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架住,她怎么都挣扎不开。
“两位大哥,我是医生,我会治病救人,我家里还有钱,你们想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真的,求求你们了。”
在薑茶说出她是医生,会治病救人的时候,那两个人都是一愣。
“你真的是医生?”
“是,我真的是医生,什么病我都能治,我发誓。”
“你要是敢骗老子,老子宰了你。”
“不敢,不敢。”
她的腿都嚇软了,哪里还敢骗人?
情报准確,这边的人,果然缺医生。
薑茶再一次为自己捏了一把汗。
外头那个胖胖的男人也围了过来。
他们三个人,站在一边,嘰里咕嚕地商量著什么。
那些人说的,是岛国话。
很不巧,薑茶听得懂。
“这个女人害我的成了禿头,我一定要狠狠地折磨她才行。”
“可是她说她是医生,会治病。”
“那又怎么样?她惹了我,就要付出代价。”
“我觉得我们必须要先把她,带到大佐那里,如果她真的能治病,那是最好,如果不能,她就是你的玩具。”
“很好,就这么办!”
薑茶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在他们来的时候,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你们不是国人?”
“怎么?你打算出去告密?”
“不,只要你们同意放了我,我一定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发誓。”
“真是个漂亮且有意思的小姑娘,你放心,如果你真的会治病救人,我们会將你奉为座上宾。”
薑茶被人带去了洞穴深处。
这里充满了血腥味。
比起山洞,薑茶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实验室。
被剔去了皮肉的骨头,泡在福马林里面的皮肉。
眼睛,鼻子,耳朵
在这里,你甚至能够看见每一个部位的器官。
薑茶生怕下一秒就会看见霍竞川身上的某一个部位被泡在透明的玻璃容器里面。
洞穴的尽头,有个狭小的出口,继续往前,薑茶看见了许许多多兽皮,兽骨,还有各种珍贵而又稀少的药材。
这里毗邻俄国。
所以,他们是想要把这些东西,偷运出国?
薑茶一路都咬著唇,一路下来,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这一路,她不知道被人转了多少次手,她眼前的脸,换了一张又一张。
最后,她被带进了一个各方面设施都极好的房间。
“你去给他看看。”
薑茶被人重重一推,推进了屋內。
洁白的床上,躺著一个年轻的男人。
男人像是睡著了一样,双目紧闭,微弱起伏的胸口,是他还活著的证据。
薑茶蹲在床边,替他把脉。
她找了许久,才找到男人微弱的脉搏。
薑茶的眉头越锁越紧。
她的身侧,两个男人虎视眈眈。
似乎只要她说出一句『没救了』,下一秒,她就会被肢解成无数块,被他们泡在福马林里面,用来当做研究的素材。
薑茶颤抖著说:“能救。”
“你说什么?”
不知道从哪里进来了一个头髮白的老人,他神色激动,一把捏住了薑茶的肩膀。
“你再说一次。”
“我说,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