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
文可歆还是闭着眼睛。
她害怕刚才洛林说的是真的,中途醒一下之后,对方可能还要睡一个回笼觉。
“那你睡觉是马上睡着就能马上看见吗,梦里看见的时间现实醒来之后会有差别吗?”
答案还是,“不知道,睡觉迷迷糊糊的事情,我就算知道我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在梦里看了多久。”
毕竟做梦,本来就不是人能够控制的事情,多少神经科学家和脑科学家都在研究梦境到底是什么,至今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更不用提这种超越自然力量和人类认知的特殊情况了。
周围沉默了许久,文可歆闭着眼睛,只能通过呼吸声,感受到身边两个人依旧还在。
“他要是一直都不睡觉的话,那我能睁开眼吗?”
一小会儿后,她听见郭貌说,“这是你的自由。”
这是什么意思?
睁眼闭眼当然是文可歆自己的自由,可是她闭上眼睛不就是因为害怕所在地和她俩暴露吗?
如果她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她大可以肆意自由地睁眼。
可她正是对大家的人生安全都负责,才选择了闭上眼睛。
现在说是她的自由,就好象她们的性命都交托在了文可歆一个人的身上,可以说是信任,但文可歆更多感受到的是负担和胁迫。
原本问出来就是为了大家,三个人可以一起商量出来一个结果,或者一个办法,现在全都推回到她一个人身上是怎么回事?
从一开始聊天软件上和郭貌接触,文可歆就对这个人有少许的成见,但当时还算是理智地觉得她是一个破案手法比较激进的刑警。
直到现在见面不到一个小时,文可歆已经被冒犯三次了。
要说是郭貌聪明,文可歆确实是感受到了一点,但同样感受到的,还有郭貌她没有教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话的性格。
文可歆也并不是没有脾气的人,但是这样的话,也不好当面说出口。
只是心里记下了郭貌的‘三条罪责’。
给自己憋了一肚子气,文可歆选择睁开了眼睛。
不睁还好,一睁眼就看到了郭貌刚写的那张纸。
只为了应和这个第一人称的语气。
纸上的字写的,似乎是模仿了文可歆闭着眼睛写字的歪七八扭的程度。
这又是什么意思?
文可歆有百分之一的理智告诉她,现在的情绪可能真的有些钻牛角尖了,欺骗或许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但依旧免不了她心里的气象是活火山即将喷发。
“你不打算跟我商量一下就写这个吗?”
“没商量的机会,”郭貌说话依旧是那个冷淡的语气,“从他身上问出来,是最快的办法。”
尽管这确实是事实。
“他不可能听不出来我身边还有人!你这样他根本不可能相信!也不可能告诉我们人在哪里!”
文可歆顾不得面前的人比她年长,还是以为资深的刑警,她只觉得郭貌甚至还不如她。
“我知道。”
她就这样轻飘飘地留下一句,起身揉了揉蹲久的双腿,随后走去卫生间。
留下一脸冲击的文可歆和察言观色的洛林。
从冲击中恢复理智的文可歆在视野里已经看不见郭貌了,“什么意思?”
回答她问题的只有洛林,但此时洛林也有些头疼。
郭貌就是这样一个人,确实是很难相处,站在一个正常人的角度,她能理解文可歆生气的原因。
可是这样的事情也发生无数次了,郭貌不会改的,永远都是别人接受她的古怪和尖锐。
“你想到的事,她肯定都能想到,”洛林尝试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那么冰冷,尽可能和气,“她有自己的考量,思考事情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这么说吧,每当处于下风的时候,她永远是那个试图重新掌握局势的人,以我对她的了解,我猜啊,可能她想的就是,让高柳哲知道你在哪里,让高柳哲知道你身边有警察,知道你绝对不可能现身,反过来逼他找你。”
虽然说得通,但文可歆还是担心,“可是这样大家都会有危险。”
洛林温柔地一笑,“如果我们马上走,就不会有这么危险,反而可以留下这里,进行瓮中捉鳖。”
“那如果他没来呢?”
“见招拆招呗,”洛林有些慈爱地看着不停追问的文可歆,“不是每一次行动的预判都会有符合我们预期的结果,哪怕是我们以最万全的众多预案准备好,都会有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但这就是我们的工作,每一次行动之前都要仔细思虑,出了问题也不能怨天尤人,要马上做好下一次行动的准备,人生不是非黑即白,还有中间很多的过渡局域”
洛林说着说着感觉自己一股老人味,居然开始讲一些人生哲理了,也是老了,不免调侃,“怎么回事,我怎么话这么多,你就当我岁数上来了,总爱说些有的没的。”
文可歆现在也有些冷静下来了,刚才生的气有一部分,可能还是因为年轻气盛,走一步算一步,也不多往后想几步,还是经验太少。
从这点上看,文可歆反倒不觉得洛林年纪大,这都是她过去的经历带给她的岁月沉淀,“没事,你不老,你正值芳华,说的也都是有道理的话,不算有的没的,可能我现在还不太懂,但是以后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