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意识一动,脑海中的面板缓缓打开,一项项技能展示在眼前,还有详细的经验进度条。
李向东惊奇的发现,【测绘】和【计算】的经验值都有了明显的提升。就连【维修】也提升了一个等级。
凡是他接触过的东西,都涨了不少的经验,肝熟练度没有捷径,唯手熟尔。
第二天。
他们照常随着起床号从床上迅速爬起,叠上棉被,小跑着出门集合,有时候是年科长点名,有时候是科里的老罗师傅,四十多岁就升到了六级大工,在整个科里都很有名望。
点名过后,众人便拿着铝制饭盒赶往食堂,打上一份热腾腾的苞米茬子粥,就着几片咸滋滋的疙瘩菜,匆匆扒拉几口。随后再出发去石油大院。
刚迈进大院门,就看见车间外的报刊墙前围了几个人。王盛好奇地凑过去瞧了一眼,立刻激动地朝李向东挥手。
“向东哥你快过来看一下,报纸上登你了!”
李向东闻言快步上前,工友们自发地为他让开位置。
墙上崭新的《石油工人报》格外醒目,头版一行遒劲有力的大标题跃入眼帘:“千里跃进荒原,热血浇灌油田!”
报道里虽没有照片,却清淅地印着他“李向东”的名字,看起来挺提气的。
“行啊向东哥,你现在可是成了全油田的典型了!我长这么大,还没上过报纸呢!这回咱们测绘科可脸上有光了!”王盛得意的笑道。
“切!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啊,贴在墙上也不嫌丢人。”
“现在的报纸,真是啥人都能上啊!”
说话的是范进、陈大美他们几个人,一直都觉得李向东是走后门进来的,对他们不公平。
王盛听着这刺耳的话,顿时来了火气,指着范进说道:“我说你们几个说话啥意思?向东哥那是真人真事真本事,你们不就是嫉妒吗?”
王盛这些日子跟李向东朝夕相处,很清楚他的本事,对他的态度早已从最初的质疑、观望,转变为由衷的敬佩和亲近。
就说最近七八天的工作表现来看,李向东每次都是超额完成工作任务,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领先别人一大截。
就是有些人一旦戴着有色眼镜,就不会看人了。
“王盛,我警告你,你手别乱指啊!”
这时,老罗师傅在门外掐灭了烟头,走进屋里,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他脸上带着难得的笑意,说道:
“李向东同志是咱们测绘科的骄傲,也是咱第二指挥部树立的典型!咱们大伙儿,往后都得向向东同志看齐。来,咱们给他呱唧呱唧!”
随后,测绘科里响起了零零散散的掌声。
罗师傅看着大家这表情,眉头一皱就知道咋回事,年轻人争强斗胜是好事,石油大会战需要这样的激情,只要不影响工作生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掌声刚落。
年科长就抱着一摞文档快步走进来,他扫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众人,语气严肃地开口:
“都停一下,说个事,咱们科里,有没有懂苏联话的同志?”
苏联话?
大家一听都愣了。
这年头,英语都算是高深学问,只有上过大学的人才接触过一点。至于苏联话,那更是少有人懂。再加之这两年两国关系转冷,学的人就更少了。除非是那些有过留苏背景的八级老师傅,才多少能看懂点俄文资料。
众人面面相觑,老罗师傅插了一句:“年科长,技术科不是有位苏联留学回来的高工吗?”
“嗐,前几天给调到前线指挥部去啦。这是第一指挥部送来的,说是当年苏联专家留下的一份测绘数据,急着要成图,听说咱们这有人懂苏联话,就转到咱们这儿了。”
年科长的目光又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依然没人应声。范进、陈大美他们虽然是四九城的大学生,学过英语,可苏联话完全是知识盲区。一个个不是低头装作整理文档,就是假装咳嗽,生怕被点名。
年科长叹了口气,把文档往桌上轻轻一放:“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吧,让他们一指挥部自己想办法。”
“年科长,要不……让我试试?”
就在这时,一个略显迟疑的声音从角落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李向东左右看了看,缓缓举起了手。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向东,范进扶了扶眼镜,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陈大美更是惊讶地捂住了嘴,就是同吃同睡的王盛也不知道他居然藏着这么一手。
“你?”老罗师傅把茶杯放下,问道:“向东,这可是苏联专家留下的原始资料,一个词翻译错了,整个测绘数据可就全歪了!”
范进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陈大美嘀咕道:“他……他不是北钢毕业的吗?我记得那学校没有苏联语啊?”
“谁知道呢?难不成是自学?”陈大美双手一摊,一脸疑惑。
年科长和老罗师傅交换了个眼神。
年科长最近也总听老罗提起李向东,在工作上表现都不错,在测绘上很有天赋,说是一个难得的好苗子。没想到还懂外国话,当下心中一喜,大手一挥。
“就你了!”
李向东快步来到台上,接回那一摞的数据看了看,上面是手写的,字体很飞舞,不是印刷体,还有不少的专业词汇。
“这虽然是兄弟单位的任务,但既然找到咱们,就是信任。咱们测绘科不能掉链子,得争这口气!”年科长叮嘱道。
“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大家也没有想到身边真有人懂苏联话,而且年科长亲自派下来的任务。要是做好了,以后转正升一级工就简单了。那还不是年科长一句话的事。
事不宜迟,李向东当即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把纸铺在了桌子上,看向王盛:“王盛,给我搭把手,我说,你记。”
“好嘞!”王盛连忙凑过来,把绘图工具一一摆开。
李向东低头凝视着那份泛黄的俄文手稿,倒不觉得吃力,象是口算似的,流利地报出坐标点。
王盛则用鸭嘴笔和尺子,一丝不苟地在图纸上描等深线、标位置。。。”
“测点密度不够,根据前后数据推断,这里的等高线应该用虚线表示,属于内插法推测地形”
王盛手中的鸭嘴笔稳稳地蘸了墨水,把李向东的口述都记录了下来。
随后,李向东停下来,又拿出三角板,在图纸上精准地移动。他全神贯注,按照记录的坐标位置小心地勾勒着一条条等深线,并在关键位置标注上高程点。
范进和陈大美这两位科里公认的“秀才”,此刻更是面面相觑。
范进下意识地推了推眼镜,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当他听到“内插法推测地形”时,他忍不住低声对旁边的陈大美说道:“大美,他连这个都懂?资料里连推测算法都能直接译出来?”
陈大美同样满眼震惊,轻轻摇头,小声回应:“何止是翻译,你听他报坐标的语速和停顿,根本不用思考,这得是多熟才能做到……”
几位年纪稍长的技术员也忍不住交头接耳:
“了不得啊,小李这苏联话……怕不是一般的懂,你看他那架势,跟咱看中文报告似的。”
“真人不露相啊,没想到咱们这小庙里,还藏着这么一尊大佛……”
老罗师傅和年科长欣慰的看了一会,不知什么时候走出了工作间。
整个工作间的气氛,从最初的质疑和轻视,逐渐转变为一种带着敬佩的安静。
现在大家看到李向东这样的表现,想说什么,都被噎回去了,想挑刺也看不懂刺在哪儿,只能回去干活去了。
其实测绘这活,既枯燥又费眼,跟干苦力差不多。
几十页的数据在李向东翻译之后,在经过一番手绘和对比,终于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地形构造图,在构造图中描点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计划井位。
到中午的时候,连午饭都没来得及吃,老罗师傅给他们打了两碗白菜豆腐和两个窝窝头,放在桌子上也没动。
直到日头西斜,李向东才终于直起腰,长舒一口气,上面的点位这才算全部标注完成,他打眼一瞧,在这片三公里的局域中,一共是十八个计划井位。
这片局域比较复杂,因为靠近一座山丘,地势较高,去年三月份苏联专家撤走前,专门在这里做了加密测量,等到了四月份就全部回国了,这片局域就一直空着。
忙完的王盛这时才感觉饿得前胸贴后背,抓起冷透的窝窝头就啃,又端起那碗凉透的白菜豆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扒拉。
“立冬哥,先垫点儿吧,饿得不行了……”
“你先吃,我再核对一遍。”
李向东俯身凝视图纸,目光掠过每一个坐标、每一条等高线。忽然间,那些静止的线条与数字仿佛在他脑海中立体起来,构建出一个鲜活的地质空间。
一行清淅的文本在他意识中无声浮现:
【自动推演系统正在运行,当前测算等级为 lv6(456/600)】
霎时间,整幅构造图在他脑中形成全息影象,每一个井位的数据被高速调取、核对、计算。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取过旁边几份不同批量的地震剖面图,与脑内的模型进行本能叠加。
推演进行到三五分钟时,一个刺眼的异常点骤然跳出——
他不放心,又连续进行了数十次仿真推演,结果次次指向同一处偏差。
当他从高度集中的仿真状态中回过神来,才发现王盛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方才他仿真核算的时候,在王盛看来象是累得睡着了,便没敢打扰。
“盛子,你吃完先回去休息,”李向东迅速卷起图纸,“我去找老罗师傅。”
他心知此事关系重大,必须立即上报。”注定是一口废井,国家将白白浪费大量人力物力。
但他也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学徒工。若直接指出苏联专家的数据有误,不仅难以服众,还可能被扣上“质疑权威”“破坏团结”的帽子。
在那样的年代,这样的罪名谁也担不起。
思前想后,最稳妥的办法,是请老罗师傅出面。
以他六级老师傅的技术功底,只要稍加点拨,定能看出其中漏洞。由他去向上级反映,一切才顺理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