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的余烟未尽,奉天城己回到日常。讲武堂里,铁血的秩序早己重整如初。
沈墨戎如期归校,把周砚堂调查所得的疑虑压在心底,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沉稳与专注。
他清楚,任何外力都不及实力来得可靠;因此更加刻苦,投身那按部就班但强度不减的训练中。
课程进入更深的阶段。上午除了兵器学、战术、筑城、地形等主科外,增加了交通学与军制学,外语课里有日语与俄语,教官一句话点明用意:“东北事变复杂,知彼方能制彼。”学员们交换目光,知道这并非单纯学术。
另外还有少量的历史课,主要是对中外战史和战例研究,其中日俄战争的辽阳、奉天会战被作为经典战例,经常拿来被学员进行研究。
沈墨戎在理论课上仍是领悟惊人,笔下速记、推演条理分明,战术与军制分析常令教官侧目。
术科训练则愈发贴近实战:连级对抗、复杂地形、移动靶与混合距离射击频繁举行,地形侦测与马术也被列为硬指标。
下午的术科训练更是龙腾虎跃。战术演练己从班排规模扩展到连级对抗,在实地复杂地形中进行,更加贴近实战; 实弹射击的频率和难度增加,移动靶、隐显靶、不同距离混合射击成为常态,弹壳飞溅,硝烟弥漫;地形作业要求学员快速测绘、判定方位、分析地形利弊,作业量巨大;
还有马术课,对于志在成为全能军官的学员们而言,驭马之术亦是必备技能。
然而,正是在这马术课上,沈墨戎遇到了真正的短板。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极少有机会接触马匹。
初上马,他像个生疏的旅客,缰绳在掌心里笨重地颤抖,马一拐头,他便顺势滑落,尘土扬起。别说与那些在部队待过的老兵学员相比,就是与那些学生学员比,也是相形见绌。 看着赵虎等人策马扬鞭、娴熟地越过一道道障碍,内心焦急。
这一切,都被其他学员看在眼里。他们忽然发现,这个几乎在所有项目上都近乎碾压他们的“怪物”,原来也有不擅长的事情。
这种发现非但没有让他们轻视沈墨戎,反而奇异地消解了最后一丝嫉妒与隔阂,甚至有人在他练习摔下马时,会忍不住出声提点一两句要领:“沈班长,缰绳别拽太死!”“重心靠后,贴住马鞍!” 那种心态,仿佛在说:“看吧,他也不是生来就会所有东西,也是练出来的。”
沈墨戎对此照单全收,毫不气馁。他付出比其他人数倍的努力练习马术,课余时间总能在马场看到他熟悉马性、反复练习基本动作的身影。
同时,他加练体能的习惯从未间断,夜幕下的操场,常是他独自奔跑或进行力量训练的场景。
这种对自己近乎严苛的要求和显而易见的进步,赢得了包括赵虎在内所有老兵的由衷钦佩。
三班的氛围在潜移默化中彻底转变,从最初的尖锐对立,到比试后的微妙平衡,再到如今形成了一种以实力为尊、互相较劲又暗含认同的特殊战友情谊。
王福顺、李长顺等人虽成绩依旧徘徊中下游,但在这种氛围带动下,也不敢过于懈怠。
时光在紧张的操练和学习中飞逝。草木由嫩绿转为深翠,讲武堂的操场上,学员们皮肤黝黑,目光锐利,身姿愈发挺拔如松。
终于,在夏末秋初之际,为期一年多的严格训练走到了尾声。
所有人都知道,决定他们能否戴上那象征军官身份的肩章、分配至何处部队的最终考验——毕业大考——即将来临。
空气再次紧绷起来,一种混合着期待、焦虑与昂扬斗志的情绪在讲武堂弥漫。教官们的训话愈发严厉,学员们自发加练的身影也越来越多。
沈墨戎站在训练场边,望着远处正在设置考核障碍的场地,目光沉静。
他知道,这既是对过去一年多的总结,也是通往未来更广阔天地的起点。
砺刃己成,只待考核场上试锋芒,检验这把刀究竟是否锋利,能否在未来的血火战场上,斩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