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门板也敞开着,屋外时不时有衙役经过,房间里不和谐地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暧昧。
谢墨寒刚刚冒险把她救了出来,苏与之此时说不出一句重话。
“在意”这个词用的不准确,苏与之在意的除了何念安,就是母亲的真实死因,还母亲公道。
用在谢墨寒身上……
苏与之想了想觉得感激更合适。
“我……”
不知如何接谢墨寒的话,尤豫半天刚开口说话。
“何大夫,何大夫,无心侍卫受伤了,您快过来给看看。”
衙役慌里慌张边喊边跑着进来,连门板都没敲。
“何大夫?”
那缕不易察觉的暧昧瞬间消散,苏与之和谢墨寒同时侧头看向门口。
衙役看了看苏与之,又看向谢墨寒,触到谢墨寒那凌厉的视线后,迈进门坎的脚悻悻地收了回去。
躬身道:“何大夫,无心侍卫受伤了,您若是有时间过去看看。”
“好,就来!”
苏与之手上麻利,剪断纱布,快速帮谢墨寒包扎好伤口。
心底那些杂七杂八的情绪一股脑塞到脑后,去前院处理无心的伤口。
无心是被衙役抬回来的,血葫芦似的,还笑嘻嘻地嘴硬。
“说了我没事自己能走,非要抬我回来,那帮畜生下手太狠,在我面前也就一般般……”
苏与之处理无心的伤口,两处刀伤,身上的血大多是别人溅上的。
还有几个衙役也受了刀伤和烫伤。
苏与之处理完,天色渐暗,何念安打哈欠,匆匆交代伤口不能沾水,以及饮食禁忌,就带何念安回宸王府了。
回府路上何念安东倒西歪,坚持不住睡着了,苏与之揽过何念安,把孩子抱在怀里。
冷不防摸到袖子里有硬硬的东西。
这才想起,来九死一生找到的五珍强筋散还没给李大人。
吸取上次教训,事情不能隔夜。
那间叫德顺当的当铺被大火毁了,李大人抓到几个伙计,初步审问,典当铺里的伙计确实是江湖杀手。
店老板白永康利用五珍强筋散控制了这批杀手,这些杀手平日只负责看店,其馀的事一概不知。
李大人派人把白永康抓了过来,白永康街头混混出身,名副其实的滚刀肉,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苏与之从京兆府离开的时候,还没从白永康嘴里审出个子丑演卯出来,说那五珍强筋散和自己没关系,也没听说过。
有这盒五珍强筋散,任那白永康说破大天狡辩,也抵赖不掉。
送何念安回府,她自己又折返回去,五珍强筋散交给京兆府尹李大人。
李大人审问德顺当伙计,审问得焦头烂额,见苏与之送来五珍强筋散,象是见到亲人似的。
捋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
“还得是何老弟,那白永康死活不招,还存侥幸心理,有了这个,我看他还怎么抵赖?”
苏与之拱手道:“就下来就拜托李大人了。”
“何老弟放心,本官分内之事,一定将那白永康绳之以法。”
苏与之沉默半晌,“白永康整日游手好闲不学无术,能控制十几个杀手为他,怕是还有推手。”
白永康是苏同和妻弟,大字不认识几个,能研究出五珍强筋散这种祸害人的东西,他自己一个人做不到。
李大人听懂了苏与之的言外之意,神色凝重。
“本官这几日就着手调查这个白永康背后关系,日后皇上论功行赏,定记上何老弟一笔。”
苏与之不在乎什么功不功,赏不赏的,只要对苏同和一家无益的事,她都乐得去做。
人证物证俱全,运气好说不定能从白永康嘴里撬出上家。
苏与之计划的挺好,没想到没过几日李大人召她前去,告诉她,白永康死了。
苏与之心里咯噔一下,眼瞅就挖出白永康背后的人,这个时候死了,里面怕是有猫腻。
端着茶盏的手抖了一下,茶溢出洒在手背上。
放下茶盏,试探性地问。
“李大人可知是何人所为?”
李大人眉目紧缩,叹息一声,摇摇头。
“白永康的案子怕不是那么简单,最近你还是少出门吧。”
沉默半晌,话音一转,“不过,何老弟放心,这案子既然落本官手里了,就绝对不会让坏人逍遥法外。”
白永康死在京兆府大狱,已经释放了一个对方势力绝对不简单的信号。
可能不止苏同和,还有人也参与其中,并且这人实力雄厚到能把手伸进京兆府大狱,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人。
方才苏与之还心里打鼓,李大人官场老油条会不会临阵退缩,打退堂鼓?
李大人能下决心彻查此事,苏与之松了一口气。
“李大人果然是勤政爱民的好官,大人若是有需要何某的地方,何某若是能帮得上忙,一定倾尽全力。”
场面话,为黎民百姓,苏与之有私心,她想借这件事扳倒出苏同和。
大案子难得,尤其是这种没什么争议的案子,办好了不仅得百姓称赞,还能得朝廷嘉奖,李大人语气坚定。
“好!”
苏与之谨遵李大人的叮嘱没出门,连何念安的箭法都停了。
谢墨寒这阵子也不知在忙什么,来宸王府的次数也明显少了。
贺家大郎在京兆府大狱关联一阵子,断了五珍强筋散,精神头明显好多了。
日子看起来好象风平浪静,年关将近,各家开始置办年货。
苏与之近些日子,总是心里突突地跳。
总感觉眼下日子的平静,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兆。
苏与之和云巧陪着何念安剪了一上午窗花,留做除夕夜的时候用。
下午传出李大人被调去外地的消息,来传信的衙役把贺家大郎送了过来。
“李大人说了他走了不知道谁接任京兆府尹,贺大郎住京兆府大狱,不是那么回事,新府尹也不一定能照顾他。”
苏与之脑子嗡的一声。
“李大人走了?”
衙役点头,“一大早走的。”
云巧也慌了神,“不会是因为白永康的案子吧?这些人太过分了,为了银子杀人放火,李大人那么好的父母官都给调走了。”
苏与之脸色不好,虽说李大人接下案子的出发点是想升官,不防碍李大人是好官。
案子毕竟是苏与之塞到李大人手里的。
李大人因此事调离上京,断了仕途,她心里还是觉得过意不去。
还没等她担心完李大人,无心带着兵部文书来了。
无心年纪小,身子恢复快,每日用着苏与之留给他的金创药,休息了十几天又活蹦乱跳的。
大步跑着进来。
“何大夫兵部限您三日之内到禁军营点卯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