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巧一听就急了。
“马上要过年了,各衙门都张罗休假,让公子上的哪门子值?公子现在是宸王府府医,兵部那些人不知道吗?”
无心为难地扯了扯嘴角,“云巧姑娘,我只是个传话的。”
也不知道那德顺当牵动了谁的利益,最近几日朝臣就和提前商量好似的,弹劾李大人和宸王殿下的折子都快堆成山了,连带着何语的名字都成了口诛笔伐的焦点。
这段日子要不是他家王爷,上下打点周旋,王妃可能就要和李大人一样,被调去远离上京的荒芜之地。
苏与之接过文书,一目十行扫了两眼,加盖了兵部印鉴,做不得假。
当初她从谷阳来上京接到的便是加盖了兵部印鉴的文书,调任她去禁军营任职军医。
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都以宸王府府医的身份滞留宸王府。
这份催她去点卯的文书,来得合情合理。
无心不说,她也知道,她和李大人一起推进五珍强筋散案子,李大人被那些人弄走了,又怎会放过她这个始作俑者。
她还能留在上京,必有人帮她暗中打点。
苏与之面色平静地收起文书,抬眼问无心。
“王爷的伤可好些了?”
“本来是要好了的,可前几日沾了雪水,年底手好多事,给眈误了,又严重了……”
无心没扯谎,殿下额角的伤的确是快结痂了,那日看到他给伤口洒金创药,问他药是哪里来的。
当时无心没过脑子地说是何大夫送到。
当晚殿下拉着兵将去河里游泳,河面结论一层冰,还是他领着人刨开的。
亲眼看着殿下赤着上身,一猛子扎进河里,紧接着兵将像下饺子似的跳了进去。
殿下身子底子好,过后倒是没有着风寒,就是那额头的伤愈发严重了。
一大早让她过来给王妃送兵部调令,还念叨好几遍伤口的事。
无心笑嘻嘻地,眼珠子一转,接着道。
“要不,何大夫去帮我家殿下处理一下伤口?”
苏与之答应,“行,我收拾收拾就过去。”
上京和谷阳不同,谷阳的营地里,云巧和何念安可以随意出入营地,可禁军营里除了禁军统领,包括军医在内不可擅自离开。
三日后她要去禁军营点卯,十天半个月大概能回来一次,有些事情需要谢墨寒帮忙。
贺大郎交给来福,让来福安排住的地方,之前来传话的衙役也回去了。
云巧给无心拿了一块紫薯糕,无心一边吃着紫薯糕,一边等着她。
苏与之披上一件厚披风,拎起药箱。
“爹爹是不回来了吗?”
在房间里读书的何念安,跑出来,眼泪在眼圈里,要哭不哭的样子,瘪着嘴问她。
当娘的最见不得自己孩子哭。
苏与之弯腰抱了抱何念安,和何念安说只是去给谢墨寒处理伤口,要过几日才会走。
“念安乖,爹爹即使去上值了,过几日也是要回来看念安的。”
何念安抹了抹眼睛,董事地点头。
去京郊练武场路上,无心念叨,谢墨寒如何在朝堂上舌战群儒把苏与之留在上京。
无心比比划划,殿下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霸气凛然,义正言辞。
“兵部调令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何语没去禁军营点卯,是因一直在照看本王身子,也打了申请做了批注,该不会有人拿这点微末小事,来寻本王的不快。”
一个姓魏的尚书,打哈哈圆场。
“宸王殿下说笑了,何语医术高超,苍溪府衙的折子,那边需要军医。”
“正是何语大展身手,建功立业的机会,我等也是为他着想,为苍溪百姓着想,宸王殿下可别会错了意。”
谁不知道苍溪地广人稀,地理位置偏僻,穷乡僻壤,连谷阳都比不上,去了就别指望回来,哪里还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是吗?魏尚书还真是为他人着想,爱民如子的好尚书。”
谢墨寒眼神凌厉扫向接话的魏尚书。
“既然这样,何语乡野出身,师从江湖游医,医术水准远不及太医院院判刘元化,院判魏和玉,魏子平……”
一口气说出十几个御医的名字,这些人不是魏家子侄,就是魏家连襟。
“不如让这些御医前去,也可彰显朝廷对苍溪的重视程度,不然那苍溪郡守以为朝廷把他们忘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未下定论,有苍溪那边来的官员,激动地哭起来,没听说过何语的名字,谢墨寒方才提到的几个御医,可是太医院响当当的人物。
他们若是能亲自去,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谢墨寒转头对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拱手。
“不知父皇意下如何?”
大俞皇帝打了一个哈欠,象是没听见朝堂下的辩驳似的。
“……准……准奏,淮南……”
谢墨寒小声纠正,“苍溪。”
“……苍溪,苍溪风景如画,几位太医院的爱卿也可沿途欣赏美景,增加阅历,过个三年五载再回来。”
魏尚书和几个魏家人脸色不好看,可皇帝已经开口,太后又一直身子骨不好,一时半会儿几个御医去苍溪是更改不了。
反正话没说死,大不了过几日太后的身子好了,一道懿旨把他们召回来就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墨寒和众人高呼万岁,在旁人没注意到的地方和龙椅上,看似稀里糊涂的老皇帝被有深意地对视一眼。
太医院的几人离京——这只是一个开始。
苏与之听得心惊肉跳的。
前几日听说谢墨寒一个下属在亲戚家吃醉了酒,多说了几句,过后那亲戚家的儿媳妇告到衙门,说谢墨寒纵容下属,酒后调戏良家妇女。
御史言官抓住这点攻讦谢墨寒,估计谢墨寒最近几日过得也不安生,还要分出精力帮她对付魏家人。
谢墨寒弄走了太医院几个魏家人,如此一来,谢墨寒等同于和魏家站到对立面。
如今谢墨寒和魏家的关系,只剩下一层面子来维持体面。
无心说宸王殿下也想把李大人保下来的,实在朝堂是魏家势力庞大,人数众多,他分身乏力。
马车驶进京郊练武场大门。
无心赶着马车隔着车帘和苏与之说话。
“这个时辰殿下应该回来了,何大夫您先去憩武堂坐会儿,我去告诉殿下一声,他若是知道您亲自过来,一定会很高兴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