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与之现在只要一听到姓魏的,浑身汗毛直立。
大俞朝臣贤能半数出自魏家,何念安口中的这个魏星辰不管是谁家的,总绕不过姓魏。
魏家和谢墨寒以及大俞皇帝之间的关系紧张又微妙。
前阵子何念安被绑架,谢墨寒帮何念安弄了一个长乐伯,御史言官对此颇有微词。
何念安冒出来的那声皇爷爷,更是惊得苏与之出了一身冷汗。
深吸一口气,语气尽量平缓。
“念安以后不可以管那个爷爷叫皇爷爷。”
何念安歪着小脑袋,似乎不大懂。
“之前在谷阳巡防营的时候,那些军官将士看见我就喊儿子,年纪大的看见我就叫他大孙子,那个爷爷为什么不行,他不姓黄吗?”
苏与之:“……”
苏与之不知道要和何念安如何解释这里面的复杂关系,扯着嘴角点头。
“对,那个爷爷不姓黄。”
“那我该叫他什么爷爷?我答应好了那个爷爷,下次歇学的时候去找他玩。”
苏与之矮身,摸着何念安的脑袋。
“什么爷爷也不能叫,你就叫他皇上,他给你吃的玩的,你就接着,不可以在他面前胡闹,不管谁问,你都管那个人叫皇上,记住了?”
何念安双手捏着小狮子玩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念安记住了。”
苏与之总觉得心里不安,不过是小孩子之间互借玩具的小事,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应该把这件事告诉谢墨寒。
天色已暗,谢墨寒所在的练武场远在京郊,这个时候出去,宵禁之前肯定赶不回来。
计划明日送何念安去学堂之后,就去和谢墨寒说这件事。
隔天,苏与之和何念安用完早膳,还没来得及带何念安出门,翊坤宫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知夏来传皇后的懿旨,让长乐伯何念安去见魏皇后。
苏与之把何念安留在屋里,歉声对翊坤宫掌事宫女知夏道。
“劳烦知夏姑姑和皇后娘娘说一声,实在不巧,长乐伯昨夜感染了风寒,把病气过给皇后娘娘就不好了,等过几日长乐伯病症痊愈,定会去拜见皇后娘娘。”
半夏板着脸色。
“奴婢不为难何大人,何大人也别为难奴婢,奴婢只是来传皇后娘娘懿旨,请长乐伯到翊坤宫说话。”
懿旨两字咬了重音,带着一丝丝威胁意味,今日何念安不去,就是抗旨。
何念安若是不和知夏去翊坤宫,就是抗旨。
“劳烦知夏姑姑稍等片刻,下官去给长乐伯换件干净衣裳。”
知夏仰着下巴,白了苏与之一眼。
“快点,皇后娘娘可等着呢。”
“谢知夏姑姑。”
苏与之回屋顺手关闭门板,吩咐云巧。
“去京郊习武校场,就说皇后娘娘召见了念安。”
云巧见苏与之脸色不好,不问缘由,赶紧答应一声,从后门出去。
苏与之拉着何念安的手去她平时休息的里间,让何念安坐在铜镜前。
打开一个不起眼的小盒子,里面是她用来易容用的脂粉颜料工具。
何念安方才扒门缝看到了苏与之和知夏说话,嘟着嘴念叨。
“门外那个姑姑好凶啊。”又看到小箱子里一堆花花绿绿的瓶瓶罐罐,眼睛亮起,一脸新奇。
“这些都是什么?”
苏与之没功夫和何念安解释箱子里的东西,嘱咐何念安。
“一会儿你和那个姑姑去见皇后娘娘,问你什么,你答什么,若是问到那日的黄爷爷,记住一定要称那个人为皇上……”
嘱咐何念安去了翊坤宫见到皇后应该说什么做什么,扑了一些白粉在何念安脸上,遮住面颊和嘴唇的红润,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拿出笔,笔尖上沾了点红色粉末兑了一些水,在皮肤上轻点几下,一个看起来象是红疹子的点就水灵灵地出现了。
在何念安脸上点了几个,又在手背上点了一些,腮边打了一些腮红,寥寥几笔装扮完,何念安脸色苍白,一身红疹子,远远看去象是高热出的疹子,典型的温病症状,具有传染性。
苏与之带何念安出去的时候,知夏脸上惊恐一闪而过,无意识地退后两步,到底是宫里出来的人,很快神色恢复如常,站的位置还是有一段距离,能感觉到她的嫌弃。
“快走吧。”
知夏不愿意和何念安一个马车,苏与之赶马车去送何念安。
到了宫门口,知夏以魏皇后只传召长乐伯为由,不让苏与之跟着,只能在门口等,暗暗祈祷何念安平安归来。
翊坤宫
何念安按照苏与之嘱咐的,对魏皇后行叩拜礼,魏皇后让他起身,他便起身,任由十几道视线在他身上打量。
魏皇后见他脸上起了红疹子,也不让他近前,只让他远远地站着。
何念安小小的身子,脊背挺得笔直,爹爹说穿着凤凰绣样衣裳的一定是皇后娘娘,坐在最中间主位。
边上的那个年轻一点的是上次去他们锦瑟轩要小白的巫婆,听爹爹他们说好象是叫平宁郡主。
还有几个姨姨,他不认得。
在他旁边跪着几个嬷嬷太监,不知道是犯错了,还是怎么的,浑身直哆嗦,好象很害怕的样子。
魏皇后一身凤袍靠坐在矮榻里,面色沉静,扫了一眼何念安。
看向跪在地上的嬷嬷太监,几个嬷嬷太监都是御前殿里伺候皇帝的。
“你们说说,这孩子长得象宸王小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