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城的石板路被日头晒得发烫,叶树秋带着王大壮、小李,晃悠到经二路的“德华酒店”——这是德国人开的洋楼,红砖墙配着尖顶,门口站着穿黑礼服的门童,往来的多是鬼子军官、汉奸头目和做生意的洋人,正是叶树秋要找的“隐蔽落脚点”。
“先生,有预定吗?”门童弯腰询问,眼神却在叶树秋的绸缎长衫和王大壮的“保镖”打扮上打转。叶树秋掏出怀表,慢悠悠地翻开,露出里面刻着的“天津·叶”字样:“没预定,但要最好的套房——我是天津来做西药生意的,住得不舒服,生意可谈不成。”
大堂经理闻讯赶来,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德国人,操着生硬的中文:“叶先生,顶层套房还空着,带阳台,能看到全城风景,每天两块大洋。”叶树秋没还价,从怀里掏出五块大洋拍在柜台上:“先付三天的,再给我的保镖和随从开两间楼下的房。”
登记时,小李适时递上假名片:“天津叶记西药行,叶景明(叶树秋临时用的化名)。”经理扫了眼名片,又看了看叶树秋手指上的假玉扳指,立刻点头哈腰:“叶先生放心,您的房间会安排人24小时打扫,绝对安静。”
进了套房,叶树秋第一时间检查房间——阳台对着经西路的特高课洋楼,能隐约看到门口的鬼子岗哨;衣柜后面有个小暗格,刚好能藏武器;窗户装着厚实的窗帘,拉上后连影子都透不出去。“这地方不错,既能监视特高课,又方便咱们进出。”叶树秋拉开窗帘一角,看着楼下往来的行人,“大壮守在房间,小李跟我去牙行找铺子。”
济南城的牙行(中介)多集中在估衣街,叶树秋带着小李走进一家挂着“恒兴牙行”木牌的铺子,老板是个戴瓜皮帽的中年人,正拨着算盘。“老板,想在城西或商埠区找个铺子,开西药行。”叶树秋坐在太师椅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
老板眼睛一亮:“巧了!城西顺河街有个铺子,以前是卖杂货的,老板跑了,铺面宽三丈,带个小后院,月租只要一块五大洋;商埠区也有个,挨着洋行,铺面小些,但人流量大,月租两块。”叶树秋心里盘算:城西离老周的修鞋摊近,顺河街又偏,适合当联络点,还能藏东西。“就城西的,今天就能签契约吗?”
“能!”老板立刻找出契约,叶树秋看都没看,让小李签字画押,付了一个月租金和牙行佣金。临走时,老板凑过来小声说:“叶老板,城西最近不太平,侦缉队老去查,您开西药行可得小心点。”叶树秋笑着塞给他一块大洋:“放心,我跟侦缉队刘队长认识,没人敢来捣乱。”老板接过钱,立刻眉开眼笑,连说“以后有事儿尽管找我”。
出了牙行,小李忍不住问:“真要开药房?咱们哪来那么多药?”叶树秋眨眨眼:“药房是幌子,用来联系老周、陈姐,还能给游击队送药——至于药,今晚去‘借’点鬼子的。”
三更天的济南城,除了鬼子岗哨的火把,到处一片漆黑。叶树秋换了身黑色短褂,腰间别着驳壳枪,王大壮和小李也换上夜行衣,三人从德华酒店的后巷翻墙出来,借着阴影往商埠区的“三井商社”摸去——这是鬼子的物资中转站,药品、粮食、布匹都堆在这里,之前李友丰说过,商社晚上只有两个鬼子和西个伪军看守。
商社的铁门关得紧紧的,墙头上拉着铁丝网。叶树秋让小李在远处望风,自己和王大壮摸到墙角——王大壮蹲下身,叶树秋踩着他的肩膀,伸手抓住墙头的砖缝,轻轻翻了上去,用钳子剪断铁丝网,再把绳子放下去,拉王大壮上来。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仓库门口挂着一盏马灯,两个伪军靠在门边打盹,枪斜挎在肩上。叶树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掏出匕首,和王大壮分头摸过去——没等伪军反应过来,匕首己经插进了他们的喉咙,连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
仓库的锁是大铁锁,叶树秋掏出万能钥匙(从兵工厂磨的),转了两圈就打开了。推开门的瞬间,一股霉味混着药味扑面而来——里面堆着小山似的物资:左边是木箱装的西药(阿司匹林、磺胺粉,都是前线急需的),中间是布匹和粮食,右边是罐头和煤油。
“动作快!”叶树秋心念一动,眼前出现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空间”——这是他前世带来的秘密,能装下上千立方米的东西。他伸手一挥,靠近的木箱瞬间消失。
“里面怎么没动静?”仓库外突然传来鬼子的问话,是巡逻的鬼子到了。叶树秋心里一紧,加快速度,最后一挥,把剩下的几箱西药和布匹收进空间,躲到门后。
两个鬼子推开门,举着枪往里照:“人呢?灯怎么灭了?”刚走进来,王大壮突然从门后扑出去,一把夺过鬼子的枪,胳膊勒住他的脖子;叶树秋则绕到另一个鬼子身后,匕首划过他的颈动脉。不到一分钟,两个鬼子就倒在了地上。
“撤!”叶树秋拉着王大壮,从后墙翻出去,小李早就牵着两匹从酒店借的马在巷口等。三人翻身上马,马蹄“哒哒”敲着石板路,消失在夜色里——没人知道,三井商社的半仓库物资,己经悄无声息地进了叶树秋的空间。
回到酒店套房,叶树秋把物资从空间里取出来,堆了小半间房:“明天让小李去铺子里收拾,把这些药和布匹藏到后院的地窖里——药房的‘货’,这不就有了?”王大壮看着堆成山的物资,咧嘴笑了:“还是叶营长厉害,鬼子的东西,不拿白不拿!”
济南城西顺河街的铺面,原本蒙着层灰的木门被重新刷了桐油,门框上挂起块新木牌——“景明西药行”,字体是叶树秋让小李写的,笔锋圆润,看着像个正经做生意的铺子。铺子前的石板路上,王大壮正指挥两个临时雇来的杂役,把马车上的木箱往屋里搬,木箱上都贴着“天津叶记”的封条,看着全是“正经西药”。
铺子里,叶树秋正踩着木梯,让小李递过红纸和糨糊,把“招聘伙计”的启事贴在门板上。启事上写得简单:“招药房伙计两名,要求识字,手脚勤快,包吃住,月薪两块大洋”——这薪水比城里普通铺子高了三成,就是为了吸引靠谱的人,也方便从应聘者里摸一摸城里的动静。
杂役们搬完箱子,叶树秋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转身就带着王大壮、小李往铺子里间走。里间是个小仓库,墙角有个地窖,掀开木板,里面黑黢黢的——这是昨天特意让小李雇人挖的,深两米,宽三米,刚好能藏东西。叶树秋心念一动,把空间里的西药、布匹往地窖里挪:表面堆着几箱常用的阿司匹林、红药水,下面压着磺胺粉、纱布(这些是给游击队和地下党的),最里面藏着两箱手榴弹(以防万一)。
“铺子前半间摆药柜、柜台,装作卖药;后半间留个小桌,平时记账,也是咱们碰头的地方。”叶树秋拍了拍手上的灰,“大壮白天在铺子里‘看店’,别露太多锋芒,就装个木讷的保镖;小李管‘卖药’,顺便跟来买药的人搭话,摸点城里的消息——尤其是侦缉队和刘三的行踪。”
两人刚点头,门口就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短褂的年轻人探头进来:“老板,你们这儿招伙计?我识字,以前在杂货铺干过,啥活都能干。”叶树秋眼睛一亮,这才贴出去半个时辰,就有人来了——正好趁机探探口风。
午后的阳光斜斜照在城西的巷口,老周的修鞋摊就支在巷口的老槐树下,摊上摆着几双旧鞋,一把锥子、几缕麻线散在木板上。老周低着头,手里缝着一只破布鞋,眼角的余光却扫着来往的行人——自从地下党被破坏后,他每天都在这儿摆摊,等着上头派来的人。
叶树秋换了身半旧的蓝布长衫,把礼帽换成瓜皮帽,装作路过的样子,走到修鞋摊前,脚往板凳上一搭:“师傅,修鞋要钉牛筋底,多少钱?”
老周缝鞋的手顿了顿,头也没抬:“牛筋底贵,两毛钱。”
“两毛就两毛,只要钉得结实,走路不打滑。”叶树秋说着,手指在鞋面上轻轻敲了三下——这是约定好的暗号。
老周这才抬头,仔细打量叶树秋:中等身材,眉眼沉稳,看着不像坏人。他放下手里的鞋,往巷口瞟了一眼,确认没人注意,压低声音:“跟我来。”
两人走进巷子里的一个破院子,院子里堆着些柴火,老周推开一间塌了半扇门的土坯房,里面只有一张破床、一个木桌。“叶营长?”老周握住叶树秋的手,声音有些发颤,“没想到真能等到你们!城里的同志要么被抓,要么躲起来了,我这心里急得跟火烧似的。”
叶树秋拉着他坐下:“老周,辛苦你了。我这次来,一是重建地下党,二是找叛徒刘三算账。你先说说,刘三最近都在干啥?特高课和侦缉队的动静怎么样?”
老周从怀里掏出个揉皱的纸团,展开是张简易地图:“刘三现在天天跟着侦缉队的刘大麻子,上午去茶馆喝茶,下午要么去赌场,要么去特高课汇报情况,晚上住在侦缉队的大院里,身边总跟着两个打手。特高课的松井最近在抓军统的人,城里的洋行都被查了好几遍;侦缉队就趁机敲诈商户,尤其是做西药、布匹生意的,没少抢东西。”
叶树秋指着地图上“侦缉队大院”的位置:“刘三有没有单独行动的时候?比如去什么固定的地方,或者见什么人?”
“有!”老周眼睛一亮,“他每隔三天,下午会去城南的‘春香楼’找一个叫小红的妓女,每次都不带打手,就自己去,大概待一个时辰。”
叶树秋心里盘算:春香楼人多眼杂,正好适合动手。他从怀里掏出一小包磺胺粉递给老周:“这是给你的药,要是受伤了能用。以后咱们就通过药房联系——你去‘景明西药行’买‘牛筋底药膏’,小李就知道是你。”
老周接过药,紧紧攥在手里:“放心!我一定帮你盯着刘三,有动静就去药房报信!”
离开破院子,叶树秋慢悠悠地往顺河街走,阳光透过树叶洒在身上,却没什么暖意——济南城的暗战,才刚刚开始,而刘三的那个“单独行动”,就是他的第一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