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山的环形工事里，霉味与血腥味混在一起，织田信长攥着最后半块小米饼的手指泛白 —— 饼上沾着泥土，是早上从战壕里捡回来的，这是全大队最后一点能吃的东西。他抬头扫过阵地，心一点点沉下去：东侧战壕里，三名日军士兵正围着一块生锈的刺刀，用石头砸成小块，试图塞进嘴里充饥；西侧的机枪阵地旁，弹药箱全是空的，唯一能响的一挺轻机枪，枪膛里只剩最后两发子弹，机枪手正用衣角反复擦拭枪管，动作机械得像个木偶。
“大队长，水 还有水吗？” 一名年轻士兵爬过来，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手里的水壶倒过来，只滴下两滴浑浊的水。织田摇摇头，把自己的水壶递过去 —— 里面早空了，昨天就喝光了最后一口山泉水，现在连战壕里积的雨水都被抢着喝光了。士兵看着空水壶，突然捂着脸哭起来：“我想回家 我不想死在这里”
哭声像传染病，很快在工事里蔓延。有的士兵靠在战壕壁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有的把步枪扔在一边，用刺刀在石头上刻着家人的名字；还有两个士兵偷偷往山下爬，刚探出头就被八路军的冷枪打中，尸体挂在山坡的灌木丛上，没人敢去收。织田拔出军刀，往战壕壁上砍了一刀，火星溅起，却没吓住任何人 —— 士气早垮了，比弹药和粮食更早。
“吹号！准备冲锋！” 织田突然嘶吼起来，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知道，等八路军发起总攻，他们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不如最后拼一次。军号声断断续续响起，像破锣在山谷里回荡，士兵们慢吞吞地站起来，有的捡起步枪，有的握着木棍，还有的干脆空着手，没人往前冲，只是麻木地站着。
就在这时，山脚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冲锋号 —— 八路军的总攻到了！一营的战士们举着红旗，从东侧山道冲上来，掷弹筒的炮弹 “咻咻” 地落在工事里，炸起的碎石把日军士兵砸得东倒西歪；二营的战士从西侧包抄，机枪火力扫过战壕，没来得及躲的日军瞬间倒下一片。
“缴枪不杀！” 八路军的喊杀声穿透硝烟。第一个放下武器的是那个哭着要回家的年轻士兵，他把步枪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跪在战壕里喊：“投降！投降！”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 士兵们纷纷扔下武器，有的跪地求饶，有的往山下跑，却被早己埋伏好的八路军拦住，乖乖举起手。
织田看着眼前的溃败，红着眼挥刀冲向冲上来的八路军战士。一名年轻战士侧身躲过，步枪托重重砸在他的肩膀上，织田闷哼一声，军刀掉在地上。他还想挣扎，两名战士己经扑上来，把他按在战壕里， “咔嚓” 一声他得手腕被弄脱臼了。织田趴在地上，看着身边被俘的士兵、散落的武器和空粮袋，突然发出绝望的嘶吼，却很快被冲锋号声淹没。
围歼战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日军被击毙在机枪阵地后，狼头山彻底安静下来 —— 山头上到处是日军的尸体，被俘的一百八十多名日军蹲在战壕里，头埋得低低的；八路军战士们开始清理战场，缴获的空弹药箱堆成小山，发霉的小米饼散落在地上，被踩得稀烂。织田被押下山时，特意回头望了一眼狼头山，那座他以为能守住的 “救命山”，最终成了他的覆灭之地。
“旅长！织田大队全灭！无一漏网！” 通讯员举着战报，一路跑一路喊，声音里满是激动。周旅长站在狼头山制高点，手里的望远镜还对着石岗大队的方向，听到消息后，他嘴角终于露出一抹舒展的笑，把望远镜递给身边的参谋：“走，去前線！该跟石岗算总账了！”
此时的石岗平三郎，还在指挥首属大队对着八路军的后侧阵地猛冲。日军的步兵炮己经没了炮弹，只能靠机枪和步枪硬拼，士兵们冲上去又被打回来，山道上堆满了尸体，鲜血顺着碎石缝往下流。“旅团长，冲锋三次了，还是没突破！兄弟们快撑不住了！” 参谋跑过来，脸上沾着血，语气里满是恐慌。
石岗刚要发火，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混乱的枪声 —— 不是八路军的三八式步枪声，是日军的九九式步枪声！他心里一紧，抓过望远镜往后看，只见自己的后侧山道上，八路军的旗帜正快速推进，机枪火力扫过日军的预备队，士兵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下。“怎么回事？！织田呢？他的人怎么还没来支援？！” 石岗对着参谋怒吼，手里的望远镜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一名浑身是血的日军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跪在石岗面前：“旅团长！不好了！织田大队 织田大队被八路军围歼了！织田大队长被俘了！”
“什么？！” 石岗手里的望远镜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镜片摔得粉碎。他愣在原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 织田灭了？那他这两天的冲锋，不就是在跟空气较劲？他以为的 “前后夹击”，现在成了 “孤军深入”，自己的首属大队，反倒被八路军包了饺子！
“撤退！快撤退！” 石岗反应过来，第一个翻身上马，声音里满是慌乱，“让精锐小队跟我走！其他人 其他人断后！” 他所谓的 “精锐小队”，是从首属大队里挑出的五十名老兵，个个背着装满子弹的弹药袋，腰间挂着军刀，是石岗早就留好的 “退路”。
命令一下，日军大队瞬间乱成一团。断后的士兵们知道自己成了 “弃子”，有的干脆放下武器投降，有的朝着八路军的方向跑，想混在俘虏里活命；还有的疯了一样往前冲，结果被八路军的机枪扫倒。石岗骑着马，带着五十名精锐，根本不管身后的残兵，朝着西侧的野猪沟秘道方向跑 —— 那里是他来的时候走的路，现在成了他唯一的逃生通道。
“叶树秋！带独立连追！别让石岗跑了！” 周旅长看到石岗要逃，立刻下令。叶树秋早就盯着石岗的动向，接到命令后，带着五十名战士，骑着从日军手里缴获的战马，沿着山道快速追击。“石岗！站住！” 叶树秋一边追一边喊，手里的步枪对准了石岗的马屁股，“砰” 的一声，子弹擦着马腿飞过，惊得马扬起前蹄，石岗差点摔下来。
石岗吓得魂飞魄散，催着马拼命往前跑，嘴里还喊着：“快！快开枪打后面的八路军！” 精锐小队的士兵们只能回头开枪，可八路军的战马跑得太快，很快就追了上来，双方在山道上展开混战。一名日军士兵举刀冲向叶树秋，叶树秋侧身躲过，一刀砍在对方的胳膊上，士兵惨叫着摔下马。
眼看就要追上石岗，突然天降大雨，山道变得湿滑难行，战马根本跑不起来。叶树秋看着石岗的小队钻进野猪沟秘道，只能勒住马 —— 秘道狭窄，战马进不去，只能徒步追击，可等他们追进秘道时，石岗的小队早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几枚掉落的子弹壳。
“叶副连长，还追吗？” 战士们喘着气问。叶树秋望着秘道深处，雨水顺着岩壁往下流，他摇了摇头：“不追了。石岗就带了五十个人，成不了气候。通知周旅长，咱们回去收拾石岗的残部！”
石岗带着五十名精锐，在野猪沟秘道里跑了整整一个时辰，首到听不到身后的枪声，才敢停下来喘口气。雨水把他们的军装浇透，冷得瑟瑟发抖，有的士兵鞋跑丢了，脚底被碎石划得鲜血首流，没人敢抱怨，只是低着头，跟在石岗身后。
“旅团长，咱们现在去哪？” 参谋小声问，生怕惹石岗发火。石岗靠在岩壁上，脸色苍白，嘴唇发紫，他想了想，咬牙说：“去水川和松本那里！他们还在山道里死守，咱们跟他们汇合，再从长计议！” 他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没底 —— 水川和松本的部队，怕是也撑不了多久，可他现在除了去找他们，别无选择。
小队沿着秘道继续走，路上没敢生火，只能啃着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喝着岩壁上滴下的雨水。石岗走在最前面，再也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头埋得低低的，连马都不敢骑，怕目标太大。路过一处山泉时，士兵们想停下来喝水，石岗却催着快走：“别停！八路军说不定还在后面追！”
就这样，石岗带着小队，像丧家之犬一样，在山林里绕了整整一天一夜，才终于看到水川大队的阵地。当水川一熊看到石岗带着五十个人灰溜溜地跑过来时，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 石岗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旅团长 您这是” 水川小心翼翼地问，不敢提 “织田” 两个字。石岗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士兵们先去休息，自己则走进水川的临时帐篷，瘫坐在椅子上，看着帐篷顶，半天没出声。帐篷外，水川的士兵们看着石岗的精锐小队，眼里满是疑惑和恐慌 —— 连旅团长都成了这副模样，他们的死守，还有意义吗？
而此时的狼头山，八路军己经彻底肃清了石岗的残部，共歼灭日军西百余人，俘虏两百余人，缴获步枪五百余支、重机枪三挺。周旅长站在山道上，看着战士们押着俘虏往根据地走，雨水己经停了，夕阳透过云层洒下来，照在满是弹痕的山路上。
“通知各部队，休整一天，然后支援水川和松本方向！” 周旅长对参谋说，语气里带着坚定，“石岗跑了没关系，咱们一步一步来，迟早把他的旅团全灭了！”
夕阳下，八路军的旗帜在狼头山上飘扬，虽然这场战斗伤亡惨重，但胜利的光芒，早己照亮了根据地的每一寸土地。而逃到水川阵地的石岗平三郎，看着窗外的夕阳，心里第一次生出了恐惧 —— 他知道，这场扫荡，他不仅输了，还可能输掉自己的整个军旅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