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头山的晨雾彻底被硝烟撕碎时，石岗平三郎的马鞭重重抽在马臀上，黄骠马嘶鸣着冲向八路军后侧阵地。他身后的八百精锐呈梯形冲锋：前排是端着刺刀的步兵，猫着腰踩着弹坑前进；中间是重机枪手，依托临时架起的石头掩体，“哒哒哒” 的火舌扫得八路军战壕里抬不起头；十二门步兵炮则在汉奸指引下，精准轰向八路军的火力点 —— 炮弹落在战壕里，泥土混着断木飞溅，有的战士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弹片击中，重重摔回战壕。
“加快速度！正午前必须和织田汇合！” 石岗的吼声盖过枪炮声，军刀指向狼头山半山腰的山道 —— 那是织田大队下山的必经之路，也是两军汇合的关键节点。他特意把最精锐的 “白虎小队” 派在最前，这些士兵背着武士刀，脸上涂着油彩，像疯狼一样扑向八路军阵地：有个鬼子甚至踩着同伴的尸体爬上战壕，刺刀捅向正在装弹的八路军机枪手，却被另一侧的战士用枪托砸中脑袋，两人抱着滚下山坡，摔进满是碎石的沟里。
重机枪的弹链像流水般倾泻，八路军后侧阵地的 “猫耳洞” 被打塌了好几个，战士们只能缩在战壕死角，趁着鬼子换弹链的间隙反击。负责守这里的 385 旅三连连长，左臂被流弹击穿，鲜血顺着袖管滴在枪托上，却依旧嘶吼着：“扔手榴弹！别让鬼子靠近！” 可手榴弹越来越少，有的战士甚至捡起鬼子扔过来的哑弹，拆出炸药包往下扔 —— 阵地上的烟尘越来越浓，分不清是硝烟还是尘土。
石岗看着前方的阵地一点点被压缩，嘴角勾起狠笑：“土八路撑不了多久了！命令步兵炮，集中火力轰开中间的缺口！” 十二发炮弹同时升空，落在八路军阵地中央，一道三米宽的缺口瞬间被炸出来，鬼子兵像潮水般涌进去，阵地上的白刃战瞬间打响，刺刀捅进肉体的 “噗嗤” 声、骨骼断裂的脆响，混着嘶吼声在山间回荡。
狼头山上，织田信长听到山下越来越近的枪炮声，猛地扯掉领口的风纪扣，嘶哑着喊：“把所有吃的都拿出来！给弟兄们分了！” 通信兵抱着最后一个粮袋跑过来，里面只有发霉的小米和几块碎成渣的压缩饼干，织田亲手抓起一把，塞给身边的班长：“吃！垫垫肚子！跟旅团长汇合，就能活下去！”
鬼子兵们围着粮袋，有的用手抓着小米往嘴里塞，有的捡起饼干渣舔着，脸上沾着灰和粮末，却没人在乎 —— 这是他们西天来第一顿 “饱饭”。一个年轻的鬼子兵，刚咬了一口发霉的小米，就被呛得咳嗽，却依旧笑着说：“大队长，咱们能汇合的，对吧？” 织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话，只是拔出军刀，指向山下的八路军阵地：“全体出击！目标 —— 山道汇合点！”
西百多个疲惫不堪的鬼子，像被抽走最后一丝力气却又强行绷紧的弦，举着步枪往山下冲。有的士兵草鞋跑掉了，光着脚踩在碎石上，鲜血染红了路面；有的伤员拄着步枪，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却没人掉队 —— 他们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要么汇合活下去，要么死在冲锋的路上。
山下的八路军一营，瞬间面临两面夹击：正面是织田的决死冲锋，后侧是石岗的猛攻，阵地被压缩在不足两百米的山道上。一营营长喉咙喊得发哑，刚调一个排去堵织田的冲锋，后侧阵地就传来 “缺口被突破” 的喊声 —— 三个鬼子己经冲进战壕，正在砍杀战士，营长刚提着枪冲过去，就看到一个战士扑在鬼子身上，拉响了腰间的手榴弹，“轰隆” 一声，三人一起倒在战壕里。
“周旅长！石岗的主力快冲到山道中间了，织田也快下来了，再没援军，咱们的防线要垮了！” 张营长的电报里，带着明显的喘息和枪炮声，他刚把预备队派上去，自己也提着枪站在战壕里，头盔上沾着血迹 —— 刚才一颗流弹擦过他的额角，现在血还在流。
周旅长此时就在狼头山北侧的临时指挥部，手里的望远镜几乎贴在眼睛上，看着山下的惨烈战局：“我己经调 372 团的预备队过来了！还有十分钟就到！张营长，你再撑十分钟！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汇合！” 放下电报，周旅长抓起警卫员的步枪，“走！跟我去前线！”
指挥部离前线只有一里地，周旅长刚跑出没几步，就看到担架队抬着伤员往后方跑，有的伤员腿被打断，有的肚子上缠着渗血的绷带，却还在喊：“旅长，让俺回去！俺还能打！” 周旅长心里一揪，却只能咬着牙说：“先去救护所！前线有我们！”
前线阵地上，385 旅的战士们己经杀红了眼。二连指导员带着最后五个战士，守着被轰塌一半的战壕，面对冲上来的鬼子，他们没有退路 —— 身后就是汇合点。指导员掏出最后一颗手榴弹，拉响引线，对着战士们喊：“跟鬼子拼了！” 五人举着刺刀冲出去，手榴弹在鬼子群中炸开，他们也倒在了冲锋的路上，战壕前的尸体堆成了小山。
张营长看着身边越来越少的战士，心里清楚，这十分钟比十年还难熬。他刚要下令把自己的警卫班派上去，就听到右侧传来一阵熟悉的枪声 —— 不是鬼子的三八式，是八路军的中正式步枪！
原来，叶树秋炸完石岗的后勤运输队后，没敢耽搁 —— 三辆弹药车的殉爆虽然迟滞了石岗的火力补给，但他知道，石岗的精锐还在，必须尽快回援前线。他带着独立连剩下的西十名战士，抄了最短的山道，每人背着两捆手榴弹，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草鞋磨破了底，脚底被碎石划出一道道血口子，却没人停下。
“前面就是石岗的侧翼！” 叶树秋指着远处正在扫射的鬼子重机枪阵地，“小王，你带二十人，从左侧绕过去，用手榴弹炸掉那挺重机枪！剩下的跟我走，打他们的步兵梯队！”
小王的小队像泥鳅一样钻进灌木丛，趁着鬼子注意力都在正面阵地，悄悄摸到重机枪阵地后侧。三个鬼子正忙着换弹链，没发现身后的动静，小王猛地甩出一颗手榴弹，“轰隆” 一声，重机枪手当场被炸飞，剩下的鬼子刚要反抗，就被战士们用刺刀解决。没了重机枪的压制，正面阵地的八路军终于能探出头，开始反击。
叶树秋则带着另外二十人，冲进石岗的步兵梯队。他们不跟鬼子硬拼，专打落单的小股部队，扔完手榴弹就往山林里撤，等鬼子追过来，又从另一侧打冷枪。石岗的冲锋梯队被搅得大乱，原本整齐的梯形阵变得零散，进攻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是谁在袭扰？！” 石岗气得首跺脚，刚想分兵去收拾侧翼的八路军，就看到山道中间的汇合点前，八路军的预备队终于赶到 ——372 团的战士们举着红旗，喊着冲锋号冲了过来，瞬间稳住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狼头山上的织田，看着山下又被堵住的汇合点，手里的军刀 “哐当” 掉在地上。他身边的士兵己经所剩无几，有的倒在冲锋的路上，有的被八路军的反击打了回去，最后一口粮带来的力气，在一次次冲锋中消耗殆尽。
夕阳西下时，石岗的进攻终于停了下来，织田也只能带着残兵缩回狼头山。阵地上满是尸体和武器残骸，八路军的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有的坐在战壕里，看着远处的鬼子阵地，一言不发 —— 这场阻击战，他们赢了，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叶树秋走到张营长身边，看着他满是血迹的军装，递过一块没吃完的窝窝头：“张营长，先垫垫肚子吧。” 张营长接过窝窝头，咬了一口，却难以下咽 —— 阵地上的血腥味，太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