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血铸军魂(1 / 1)

弟兄们,逃出去了吗?

情报,送到了吗?

就在意识即將彻底沉入黑暗的瞬间,一声沉闷的巨响,穿透了死亡的寂静。

轰!

这声音他熟悉。

佛朗机炮。

李子成即將熄灭的意识里,像是被丟进了一颗火星。

援军来了。

是李有升。

黑山隘口之外,伏虎部的阵地。

当王富贵、赵铁山、石磊一行人浑身是血,连滚带爬地衝进来时,整个阵地都安静了一瞬。

王富贵颤抖著,从怀里掏出那份被血浸透的地图,递给都司李有升,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形。

“將军將军为我等殿后,独战千军,生死不知!”

一句话,点燃了整个营地。

“將军!”

“为將军报仇!”

四百七十名锐字营悍卒,眼睛瞬间就红了。

对李子成的敬畏,在这一刻,变成了一种更原始,更疯狂的信仰。

像是狼群要守护头狼。

“都给老子闭嘴!”

李有升一脚踹翻一个叫囂著要衝锋的百总,这位沙场老將,此刻冷静得可怕。

他咆哮著:“衝出去送死吗?!那是將军用命换回来的情报!你们现在去,是想让將军白死吗?!”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声音像淬了冰。

“炮队,三门佛朗机,给老子推上去!鸟銃手,三段击预备!其余人,结鸳鸯阵!”

“我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是把將军完完整整地,给老子抢回来!”

石磊站在人群中,握著刀的手在抖。

他跟过很多將领,见过不怕死的,见过有谋略的,也见过拿士兵的命当数字的。

但他从未见过,一个將军,会为了几个斥候,亲自断后,面对上千骑兵。

这不合逻辑。

这不符合兵法。

这他娘的,根本不是一个將军该干的事。

可偏偏,就是这件不合逻辑的事,让他胸口里有团火在烧。

赵铁山跪在地上,用头一下一下地撞著地面,额头一片血肉模糊。

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流泪。

那个男人,不仅救了他的命,还为他挡住了死亡。

王富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抢过一桿长枪,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肥胖的脸上,满是豁出去的疯狂。

“开炮!”

李有升的命令,就是战斗的號角。

三声雷鸣般的怒吼,沉重的铅弹撕裂空气,狠狠砸进隘口前重新集结的韃靼骑兵阵中。

没有技巧,就是纯粹的力量。

巨大的动能撞上血肉之躯,人马的残肢断臂被拋上天空,在密集的阵型中犁出三道血肉胡同。

巨响,浓烟,闻所未闻的攻击方式。

草原的勇士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妖术”支配的恐惧。

他们的阵型,乱了。

“鸟銃手上前!放!”

“砰砰砰砰!”

百余名鸟銃手扣动扳机,硝烟瀰漫。

弹丸组成一张死亡的网,將最前面的骑兵像割麦子一样,一片片打倒。

“第一排退后装填!第二排上前!放!”

三段击战术,连绵不绝的火力,成了骑兵无法靠近的死亡禁区。

“突击队!隨我来!救回將军!”

李有升亲自提刀,率领一百名鸳鸯阵士卒,趁著混乱,如同一柄尖刀,直插隘口。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藤牌手顶在最前,身后一桿杆长枪从盾牌缝隙中刺出。

“噗嗤!”

一名韃靼骑兵连人带马被数杆长枪贯穿,顶在半空。

但韃靼人同样凶悍,他们从两翼掠过,射出致命的箭矢。

不断有明军士兵倒下,空缺的位置立刻被补上。

整个阵型,像一只钢铁的刺蝟,坚定地向前推进。

当他们衝到隘口,终於看到了那个场景。

尸体堆积如山。

在那座尸山的顶上,一个男人身插数箭,浑身是血,却依旧拄著刀,没有倒下。

如同魔神。

“將军!”

王富贵第一个扑了过去,眼泪决堤。

“挡住他们!”李有升嘶吼著,与剩下的士兵组成一道环形的人墙,用血肉之躯,爭取时间。

一个年轻的锐字营士兵被砍中肩膀,却死死抱住马腿,用牙齿咬断了马的筋腱,在被马蹄踏碎胸膛的最后一刻,为同伴创造了机会。

一个藤牌手,为了保护正在后撤的王胖子,独自面对三名骑兵。他將藤牌顶在身前,最终被连人带盾,活活撞飞。

悲壮,惨烈。

但没有一个人后退。

终於,在付出了几十人重伤的代价后,他们將昏迷的李子成,抢了回来。

“交替掩护!撤!”

鸟銃手再次轮射,佛朗机炮打出最后一轮霰弹。

整个锐字营,护卫著他们用生命换回来的主將,如退潮的钢铁洪流,缓缓退回阵地。

营地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

隨军郎中颤抖著手,反覆把脉,最终面如死灰地站起身,对著李有升和王富贵等人,绝望地摇头。

“將军失血过多,气脉衰败外伤,內腑,皆到了油尽灯枯之境。小人尽人事,听天命了。”

“滚!”王富贵双眼通红,一把揪住郎中的衣领。

绝望,如同瘟疫。

士兵们默默擦拭著兵器,眼神空洞。他们救回了將军,却可能要永远失去他。

然而,在无人察觉的李子成体內,一股微弱的內力,正沿著某种玄奥的路线缓缓流转,如同乾涸土地上的涓涓细流,顽固地守护著他最后一丝生命本源。 他的呼吸微弱,却始终没有断绝。

两天两夜。

李子成依旧昏迷不醒。

锐字营的士兵,自发地在他营帐外轮流站岗。

最好的伤药,最乾净的布匹,最易克化的流食,源源不断地送进去。

他们看著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眼神里没有了狂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亲情的守护。

是將军,给了他们三倍军餉,让他们活得像个人。

是將军,承诺赡养他们家人,解了后顾之忧。

是將军,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挡住了上千追兵,给了他们生路。

如今,轮到他们守护將军了。

这支军队的“魂”,在这场血与火和无言的守护中,被彻底铸就。

他们的忠诚,从此只属於帐內那个生死不知的青年。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明军中军帅帐。

李如松看著那张標註著上万伏兵的地图,饶是这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辽东总兵,后背也渗出了一层冷汗。

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数万大军踏入黄羊滩,然后被四面八方涌出的铁骑分割,包围,屠杀的场景。

那將是又一个土木堡之变。

而他李如松,將成为第二个王振,被钉在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后怕,巨大的后怕。

当他听完王富贵哭诉李子成如何以一人一刀,独战千军时,李如松猛地从帅位上站了起来,虎目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动容。

此子,非但有神鬼莫测之智,更有霸王盖世之勇!

为救部下,为保军情,竟不惜以身为饵,悍然赴死!

好一个义薄云天!

他是在用命,为我李如松铺路,为我李家挣一份不世之功!

我若负他,天理不容!

感激与欣赏之余,一丝更深的忌惮,也从心底悄然浮现。

一支肯为將主死战至此的军队,一把只听命於一人的绝世凶刀。

我,真的能驾驭得住吗?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传我將令!”李如松的声音,如同奔雷,“全军,立刻停止前进!所有作战计划,全部作废!各部將官,立刻来中军议事!”

他將地图重重地拍在沙盘上,眼中杀机毕露。

“韃靼人想给本帅设个口袋那本帅,就將计就计,给他们准备一个更大的坟墓!”

第三日清晨。

李子成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王胖子那张布满血丝,写满憔悴的脸。

“將军!你醒了!”王胖子喜极而泣。

帐外的士兵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一张张紧张的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

李子成感觉喉咙像在冒火,他挣扎著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破风箱。

他问的,不是自己的伤。

“弟兄们伤亡如何?情报送到了吗?”

一句话,让帐內外所有铁打的汉子,瞬间红了眼眶。

就在此时,帐外传来一阵骚动。

“总爷驾到!”

帘帐被掀开,李如松一身戎装,龙行虎步地走了进来。

他竟是亲自来了!

这个举动,是在向全军宣告,李子成在他心中无可替代的地位。

李如松屏退左右,独自走到床边,看著李子成惨白的脸色和一身的伤口,沉默片刻,缓缓开口:“你,很好。”

很好,两个字,重如泰山。

“总爷”李子成想行礼,被李如松一把按住。

“躺下!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给本帅好好活著!”李如松语气沉重,隨即,他將一张军事地图,在李子成床边铺开。

“你的情报,价值连城。”他指著地图,“本帅准备將计就计,在此处,此处,还有此处,设下三路伏兵。我中军主力正面强攻,一举將其全歼於黄羊滩!”

一个標准的,教科书般的反包围战术。

堂堂正正,无懈可击。

李子成盯著地图,大脑在剧痛中飞速运转。

“总爷此计甚好”他沙哑开口,“但尚有可进之处。”

李如松眉头一挑:“哦?”

“韃靼人以逸待劳,我军长途奔袭。其二,韃靼人皆是精骑,一旦战事不利,他们一心突围,我们未必能全拦住。”

李子成喘了口气,继续道:“要胜,更要大胜,全胜!关键,不在於战场,而在於战场之外。”

他伸出还能动的右手,用尽力气,指向地图上,伏击圈后方约二十里的一处地方。

“此地,名为乾涸湖。韃靼人的中军大帐,所有后勤粮草,替换的马匹,必然都囤积於此。这里,才是他们的心臟!”

李如松的目光瞬间锐利如刀。

李子成眼中闪著智慧的光芒,那是一种超越了这个时代的思维逻辑。

“总爷请想,上万骑兵,连人带马,每日消耗是天文数字。他们潜伏数日,看似以逸待劳,实则后勤压力巨大,马力也已衰减。这叫生理弱点!”

“我们的反攻,不应从正面开始!”李子成声音虚弱,却充满自信,“总攻时间,应在寅时。那是人体最为睏乏,反应最迟钝之时。而我们的制胜一击,更要在此之前!”

“我请总爷,將最艰巨的任务,依旧交给我锐字营!”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了一道诡异的弧线,绕过了整个正面战场,直插敌人的心臟。

“总攻前一个时辰,由我锐字营,奇袭乾涸湖!焚其粮草,惊其战马,斩其帅旗!当他们的心臟被捣毁,陷入混乱,总爷您的四路大军再如天神下凡般杀出届时,上万韃靼骑兵,將不是虎狼,而是无头的苍蝇,待宰的羔羊!”

“这,便是传说中的,釜底抽薪!”

整个帅帐,一片死寂。

李如松死死地盯著地图,又看了看床上那个脸色苍白,双目却疯狂得嚇人的青年。

他的心中,不是震惊,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震撼。

他想过反包围,却从未想过,用这种外科手术般精准,狠辣的方式,去提前摘除敌人的心臟!

许久,李如松长长吐出一口气,他看著李子成,一字一句地问:“你的伤十日之內,可能养好?”

李子成咧开嘴,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说了两个字。

“五日。”

“好!”李如松猛地一拍大腿,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本帅,就陪你疯一次!五日之后,本帅要你,亲手为这上万韃子,敲响丧钟!”

言罢,他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帐內,只剩下李子成一人。

他望著帐顶,感受著体內那股正在加速流转的温润內力,眼中没有了痛苦,只有一团熊熊燃烧的,名为“变强”的火焰。

这一战,將是我李子成,在这个时代,真正崛起的开始。

我的变强之路,將从这上万韃靼精骑的尸骨之上,奠定第一块,最坚实,最血腥的基石!

师傅,您老人家在天有灵,请保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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