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帅拿起一个冻梨,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漫开,带着点冰碴的凉,正好解了刚才小米粥的糯腻。“嗯,还是于家屯的冻梨甜,” 他转头对徐承业道,“明天于凤和小成到了,你让司机绕路去趟糖画摊,把那师傅请过来,就在公署院里摆个摊,让小成画个够。”
“放心吧少帅,我早跟师傅说好了,他明天一早就来,还特意带了新熬的糖稀,说要给小少爷画个最大的坦克,比上次在奉天画的还威风。” 徐承业笑着应下,又掏出小本子记了一笔,“对了,南苑那边来报,庭书少校己经到了,正带着钼钢样品往公署来,还说汉斯先生托他带了封信,说机床的齿轮轴还得再微调一下,让您给拿个主意。”
话音刚落,就听见院外传来马蹄声,庭书穿着军大衣,肩上扛着个铁皮箱,快步走了进来,军靴上还沾着南苑机场的雪粒。“哥!我可算到了!” 他把铁皮箱往石桌上一放,打开时,几块银灰色的钼钢样品闪着光,“你看,这是汉斯先生炼的第五炉,硬度比前几炉高多了,我用匕首划了好几下,就一道浅印子。
少帅拿起一块钼钢,掂了掂重量,指尖划过边缘的光滑面:“比我想象的轻些,汉斯怎么说?三厘米的厚度够不够用?”
“汉斯说够了!” 庭书忙从铁皮箱里翻出张图纸,指尖点在标注着 “3 钼钢装甲” 的位置,“他在黑省试过,用咱们自己造的步枪在五十步外打,就只凹进去一小块,没穿!卡车底盘他也测了,加了钢板后跑起来稳得很,就是上坡得减个档,总比骑兵扛着枪冲阵地强。” 他顿了顿,又挠挠头,“就是发动机得再调调,汉斯说要是能把倭国机床的自动进给装置拆明白,说不定能给发动机加个增压器,到时候连坡都不用减档了。”
少帅接过图纸,指尖顺着装甲轮廓划了划,眼底亮了亮:“这话在理。你回去跟汉斯说,优先把装甲车的发动机改好,开春蒙古骑兵到了,正好能跟装甲车配着巡逻草原 —— 骑兵探路,装甲车顶火力,比单用骑兵靠谱。” 他把图纸递回给庭书,又道,“钼钢样品我留下两块,明天让徐承业送一块去钢铁厂,让他们照着这个标准炼,别出岔子。
“放心吧哥!” 庭书把图纸叠好塞进怀里,刚要再说什么,徐承业拿着个小本子匆匆进来,脸色比刚才沉了些:“少帅,情报科那边有消息了,那两个漏网的货郎往卢沟桥西边的破庙去了,盯梢的弟兄说,庙门口有好几个带枪的,看着像是张敬尧的残部,估摸着藏了十多个人。”
李青山立刻攥紧了腰间的枪套,声音刚硬:“少帅,我这就带两个连过去,把那破庙围了!”
“别急。” 少帅抬手按住他,指尖在海棠树干上轻轻敲了敲,“破庙周围都是农田,现在雪刚化,田埂软,装甲车开不过去,硬冲容易让他们跑了。” 他转头看向庭书,“你刚到南苑,手下的兵是不是还没歇着?让你带来的那个营,绕到破庙北边的土坡上,把后路堵了 —— 那里能架机枪,他们跑不了。”
庭书眼睛一亮,立刻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发报!我带来的都是黑省的老兵,打伏击最拿手,保证一个跑不了!” 说着就攥着铁皮箱往外走,刚到月亮门又回头,“哥,要是抓着活的,审出来别的窝点,我能不能留两个俘虏?汉斯说想问问他们见过倭国的装甲车没。”
少帅忍不住笑了:“行,留两个给你,但别让汉斯把人问傻了,军法处还得审案子。”
庭书跑远后,李青山才低声道:“少帅,您这安排妥帖,只是让庭书少校的人去堵后路,会不会太劳烦他?他刚从黑省过来,还没歇脚呢。”
“他歇不住。” 少帅望着庭书的背影,嘴角带着点笑意,“你没见他刚才说发动机时的劲儿?让他盯着残部,比让他在家被辅帅催相亲强。”
徐承业在一旁捂着嘴笑,手里的小本子却没停:“少帅,那破庙的事我再让情报科盯紧点,另外,王永疆先生刚到公署门口了,还带了奉天民政厅的账册,说要跟您汇报春耕的事。”
“让他进来。” 少帅转身往廊下走,刚坐下,就见王永疆穿着件半旧的长衫,手里抱着厚厚的账册走进来,眼镜上还沾着点路上的尘土。
“少帅!” 王永疆躬身行礼,把账册放在石桌上,“奉天那边的春耕都安排妥了,我特意把北平周边的村落名册带来了,您看,这是西郊二十个村的户数,去年冬天冻坏了不少农具,我让奉天那边调了五十把锄头过来,明天就能到。”
少帅翻开账册,见上面用红笔标着各村的缺粮户数、农具数量,甚至连谁家有老人需要帮工都记着,忍不住点头:“你做事还是这么细。北平这边,周明和赵磊说城郊的灌溉渠今天下午试水,你去盯着点,别让工兵连的人糊弄 —— 去年首系在的时候,渠里全是泥,水都流不动,今年咱们得让百姓浇上干净水。”
“放心吧少帅!” 王永疆推了推眼镜,“我刚才过来时绕路去了渠边,见着几个百姓在帮着清淤泥,说要是渠通了,今年的麦子能多收两成。还有,您让我管的学堂事,我跟北平的老秀才们聊了,他们愿意来教孩子,就是缺些笔墨纸砚,我己经让奉天那边送过来了。”
“笔墨的事别省。” 少帅拿起个冻梨递给王永疆,“小成在奉天上学时,天天跟我要新毛笔,孩子念书,得有像样的东西。对了,北平城里的诊疗所,你也去看看,大夫够不够,药材缺不缺 —— 前几天于凤还跟我说,小成总咳嗽,要是北平的诊疗所能配些止咳的药,百姓也能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