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疆接过冻梨，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漫开，他笑着道：“少帅放心，诊疗所的事我明天就去查，要是缺药材，我让于先生的船队从奉天捎过来 —— 于先生还托我带话，说年后海运的军火能多运两船，黑省兵工厂的机床零件不用愁了。
正说着，丫鬟端着刚温好的松针茶过来，茶香混着冻梨的清甜，漫在廊下。少帅喝了口茶，目光落在院角的糖画摊 —— 徐承业己经让人把师傅请来了，此刻正用铜勺在铁板上练着画坦克，糖稀拉出的银丝在阳光下闪着光。
“明天小成来，见着这糖画肯定高兴。” 少帅低声道，想起于凤电报里说的 “小成把坦克模型包了三层棉絮”，嘴角又软了些，“徐承业，明天于凤和小成到了，你让司机慢点开，别颠着 —— 小成要是闹着要吃糖画，就让师傅多画两个，一个坦克，一个飞机，让他拿给庭书看。”
“放心吧少帅！” 徐承业笑着应下，又道，“南苑那边来报，庭书少校己经带着人去土坡了，还说让您等着好消息，他今晚就能把残部的窝点端了。
王永疆捧着账册，指尖在 “李家庄缺耕牛三头” 那行红笔记号上顿了顿，又补充道：“少帅，李家庄那几户都是军属，男丁在鲁省驻防，家里只剩老弱，要是耕牛到不了，春耕怕是要误了。” 少帅指尖敲了敲石桌，目光扫过院角拴着的老黄牛 —— 那是公署后勤用来拉水车的，毛色虽有些斑驳，却壮实得很。“把这头先调过去，” 他抬手指了指黄牛，“再给奉天发报，让民政厅从官牧场调五头壮牛过来，优先给军属和缺劳力的农户，别让人家守着田却种不上地。”
王永疆连忙记下，又翻到下一页：“还有西郊的灌溉渠，工兵连说下午试水时，有段渠壁有点渗水，我己经让他们连夜修补，明天一早就能再试，保证不耽误浇麦子。” 少帅点头：“渗水的地方多派两个人盯着，别糊弄了事 —— 去年首系在时，渠倒是没渗，可水根本流不到地头，今年咱们得让每寸田都喝上水。” 正说着，情报科的小王又掀帘进来，手里攥着张纸条，脸色比刚才松快些：“少帅！庭书少校那边传消息，破庙的残部想从后门突围，被机枪班压回去了，还抓了两个想往保定送信的，审出来说张敬尧在保定藏了个弹药库，想等正月十五花灯会时动手。
李青山一听就急了，伸手摸向腰间的枪：“我这就带弟兄去保定查！” 少帅却摆了摆手：“不用急，先把北平的残部审透，摸清弹药库的具体位置再说。保定那边让情报科加派人手盯着，咱们现在刚到北平，稳字当头，别打草惊蛇。” 他转头对徐承业道，“给庭书发个电报，让他别追着残部跑，把俘虏看好，尤其是那两个送信的，军法处明天要提审。”
徐承业刚把电报发出去，就见两个卫兵扛着个布包袱进来，棉絮从包袱缝里露出来。“少帅，奉天后勤署送的棉衣到了，一共两百件，还有于夫人让捎来的两包松针茶，说给您和工匠们煮水喝。” 徐承业上前解开包袱，露出里面叠得整齐的蓝布棉衣，针脚细密，还是于家屯的老样式。“分二十件给西城粥棚的老周头，” 少帅道，“上次他说粥棚的流民冻得睡不着，这些棉衣正好能用上，剩下的给黑省来的工匠，他们在修械所干活，得穿暖和点。”
徐承业刚应下，就听见院角传来 “滋啦” 一声轻响 —— 是糖画师傅正在收摊，最后一点糖稀在铁板上勾出个小小的坦克轮廓，糖霜在灯笼光下泛着暖光。少帅走过去，指尖轻轻碰了碰糖画，还带着点余温。“师傅，明天得多带点糖稀，” 他笑着道，“我家小子见了这个，怕是要赖着不走。” 师傅连忙点头：“少帅放心！我明天多熬两锅，再带个新铜勺，给小少爷画个带炮管的坦克，比真的还威风！” 少帅想起小成在奉天抱着糖画哭鼻子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 那时候师傅没画过坦克，画了个骑马的将军，小成闹了半天才肯吃。
正说着，院外传来马蹄声，庭书骑着马跑进来，军靴上沾着泥点，肩上还扛着个木匣子。“哥！残部全抓了！一共十五个，没跑一个！” 他把木匣子往石桌上一放，打开里面是几封皱巴巴的密信，“这是从他们身上搜出来的，说张敬尧想在正月十五花灯会时，让潜伏在城里的人炸西城粮站，幸好咱们先端了窝点！” 少帅拿起密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还沾着点油渍，写着 “正月十五夜，焚粮囤乱军心”。“让军法处连夜审，” 少帅把密信递给徐承业，“看看城里还有没有潜伏的人，别留后患。”
庭书又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点兴奋：“哥，那两个俘虏我带来了，就在门外，他们真见过倭国的装甲车，说去年在济南府见过，车身矮，跑起来哐哐响，汉斯先生要是见了，肯定能改出更好的！” 少帅笑着点头：“你赶紧带他们去南苑，汉斯还等着呢，别让他等急了 —— 对了，让伙房给你留了酸菜白肉锅，吃完再去。” 庭书眼睛一亮，连忙应道：“知道了哥！我审完俘虏就去吃！” 说着就拽着两个俘虏往外走，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王永疆这时走过来，手里拿着张药方，脸上带着笑意：“少帅，诊疗所的事妥了！我找着了陈老中医，以前在北平城有名，专治小儿咳嗽，他愿意来坐诊，还带了两个徒弟。昨天城西的王大娘带孙子来看病，喝了两副药就不咳了，今天一早还送了筐鸡蛋来，说谢谢咱们奉军办好事。” 少帅接过药方，上面写着 “杏仁、甘草、川贝”，字迹工整。“给陈老中医配个助手，再从奉天调点药材过来，” 他道，“别让百姓看病还得跑远路，咱们办诊疗所，就是为了方便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