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斯身体微微前倾，手指在公文包上轻轻敲了敲：“飞机发动机的事，我需要跟国内沟通，但按八折现大洋结算，这个条件很有诚意，我想他们不会拒绝，不过少帅阁下，您需要的是哪种型号的发动机？是用于侦察机的轻型发动机，还是能搭载武器的轰炸机发动机？”
“两种都要。少帅指尖在桌案上一点，语气干脆，“而且我们奉系越强，白熊国在远东就必须部署足够多的部队，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性能必须达标，交货时间不能超过三个月。”
汉斯立刻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空白协议，拿起钢笔快速写下 飞机发动机采购意向，推到少帅面前：“少帅说笑了，谁不知道我德意志的人最严谨，我可以先签这份意向书，回去后立刻协调厂商备货，三个月内交货没问题，但少帅阁下也得承诺，未来五年内，奉系采购德意志军工产品的总额，不低于一千万银元 —— 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大让步，既给国内一个交代，也能保证后续技术支持的持续性。”
少帅站起身对着汉斯先生说道：“汉斯先生，合作愉快，我相信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牵制。
“少帅，德意志很看好你这位奉系少帅。”汉斯先生站起身来，双方握手之后，就达成了初步的一致，随后杨雨霆和少帅亲自送到公署大楼楼下，杨雨霆则是有些感慨：“没想到你搞外交也是一把好手，要是我可能听到最开始的条件己经动摇了。”
“杨总长真是说笑了，奉系能在白熊国和倭国之间的夹缝中生存，都是靠的杨总长的外交手段，现在真是笑话我啊。”少帅对于杨雨霆拍自己马屁也是很受用的。
“叫我雨霆吧，太生分了。”杨雨霆笑着说道，此刻他真的服了这个年轻人，他的政治目光，远见都远远超过他和少帅，跟着这样的人混，结果不会太差。
少帅笑着拍了拍杨雨霆的肩膀：“既如此，那我便托大叫你一声雨霆兄，往后奉系的发展，还需你多费心。” 两人并肩走在公署的回廊上，夜色渐浓，廊下的灯笼将身影拉得很长。
杨雨霆望着远处奉天城的灯火，忽然叹道：“汉庆，你可知今日与汉斯谈妥的这些，对奉系意味着什么？从前咱们奉天兵工厂，只能仿造些老旧步枪，重炮全靠进口，如今有了德意志的生产线，再加上倭国那边的 75 野战炮技术，用不了两年，奉军的火力就能甩开关内军阀一大截。
少帅脚步微顿，目光落在回廊外的积雪上：“我自然清楚，可越是这样，咱们越要沉住气，德意志给的好处虽多，却也盯着咱们牵制白熊国，倭国那边刚签了贷款协议，秋操之行还不知道给我什么下马威呢，这两头的绳子，得攥在咱们自己手里，不能被他们牵着走。” 少帅顿了顿，又道，“对了，咱们没必要和白熊国开战，铁路权他们己经让给咱们了，咱们只需要支付他们利益，而且日后的黑省会是奉系最大的军工厂，你说驻兵会少吗？”
“你小子，可真是狠狠的摆了德意志一道，不过他们也达成了他们的目的。”
“是啊，咱们又不是光收好处，不出力。”少帅和杨雨霆俩人的目光对上了，两只狐狸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两人正说着，徐承业匆匆赶来，手里捧着一封加密电报：“少帅，黑省急电，张工程师说荒滩油田的 2 号钻井也出油了，日产量比 1 号井还高，能到西百五十吨！只是王仁在外围警戒区附近发现了几拨不明身份的人，形迹可疑，像是在窥探油田情况。”
“这还是泄露了啊汉庆。”杨雨霆露出一种早有预料的表情。
“肯定的，毕竟我也没觉得我这么大批量的买钻探设备和疯狂往黑省砸钱能瞒的住，只是现在的奉系己经度过了虚弱期，黑省的老部队还没走，新军己经7万多人了，差不多12万人守一个黑省，他们不敢动。”少帅为什么迟迟不肯勘探石油，这就是原因。
“所以事情己经成了定局，他们现在知道己经晚了。”
“对，石油可是号称液体黄金，所有人都在盯着，我奉系又有自保之力。”
“那你可要小心了，要是这个消息没泄露出去还好，别忘了你还得去东京参加秋操。”杨雨霆笑着说道，少帅闻言立马就不想去了，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要不，这一次秋操我就不去了吧，雨霆兄这么一说，我有点后怕。”
“该去就去，这件事情己经瞒不住了，倭国想要瓜分是不可能的，我相信用不了几天，奉天就热闹起来了。”杨雨霆也知道少帅此时说出来，说明他真的不想去了，随即又给了他一颗定心丸。
少帅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心里的顾虑并未完全消散，倭国此次邀他参加秋操，本就藏着试探与威慑的心思，如今油田出油的消息大概率己经泄露，倭国若知晓奉系手握 石油，必定会在秋操期间变本加厉地施压，甚至不排除扣下他的风险。
“可要是不去，反倒让倭国觉得咱们心虚。” 杨雨霆看出了他的犹豫，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汉庆，你想想，如今奉系有了油田打底，又刚和德意志敲定技术合作，腰杆本就比从前硬了，若是连一场秋操都不敢去，不仅会让倭国看轻，还会让国内其他军阀觉得咱们外强中干 —— 到时候关内的首系，南方的革命军，西北三马，皖系，指不定又要蠢蠢欲动。”
少帅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杨雨霆的话戳中了要害，奉系如今看似势头正盛，实则仍处在多方势力的夹缝中，一步退便可能步步退，他深吸一口气，目光重新变得坚定：“你说得对，这秋操，我必须去，只是得把防备做足，绝不能让倭国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