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要是想吃就吃呗。”赵子枫靠在枕头上，手里捧着奶茶，苍白的脸上带着几分看戏的捉狭，“反正经纪人又不在，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爸妈不说，谁知道你这完美的腹肌是被蛋挞毁的？”
林子轩痛苦地把脸扭向一边：“你不懂，这是职业素养。我要是胖了一斤，造型师能念叨我三天三夜。再说了，我是那种为了口腹之欲就堕落的人吗？”
话音刚落，他的手就不受控制地伸向了装蛋挞的盒子，嘴里还给自己找补：“我就闻闻，这奶香味太冲了，我帮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变质。”
赵静雅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本有些凝重的气氛彻底散去。
就在林子轩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蛋挞酥皮的瞬间，林凡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嗡嗡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突兀。
林凡看了一眼屏幕，是刘岳川。
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接通。
“喂，老刘。”
电话那头，刘岳川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股掩不住的兴奋，背景音里还有翻动纸张的哗啦声。
“林总，绿能的方建来了。”
林凡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看了一眼窗外正午的大太阳：“这么快？”
“可不嘛，人家把内核团队全拉过来了。就在楼下会议室，看着都挺年轻，就是……”刘岳川顿了顿，“看着有点惨。”
“惨？”
“一个个顶着黑眼圈，头发乱得象鸡窝，衣服也皱皱巴巴的。我看他们那样，不象来谈收购的，像来逃难的。”刘岳川啧了一声，“不过东西带得倒是齐，刚才粗略扫了一眼，债务重组方案、留任承诺书，全都有。这方建，是个狠人。”
林凡笑了。
狠人好。
现在这局面，就需要这种豁得出去的狠人。
“行，既然来了就别让人等着。我马上回去。”
“好，那我先稳住他们。”
挂了电话，林凡转身。
赵静雅站起身，把林凡的大衣递给他。
她没问是谁打的电话，也没问是什么事，只是伸手帮他整了整衣领。
“要去公司？”
“恩，有点急事。”林凡接过大衣穿上，动作利落。
赵静雅看了一眼桌上还没动过的快餐盒：“你早饭就没吃，这都中午了，饭也不吃？”
“不饿。”林凡扣上扣子，“一会儿到了公司随便对付一口就行。你们看着点子枫，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行了，你快去吧，这儿有我和这只馋猫呢。”赵子枫冲他摆摆手，虽然脸色还有点白，但精神头不错。
林凡看着这一家子，心里那块大石头落了地。
他伸手在儿子脑袋上胡噜了一把，把那刚做的发型揉得乱七八糟，然后在林子轩的哀嚎声中大步走出了病房。
从医院到苏氏集团大楼，平时四十分钟的路程，林凡开了半小时。
把车甩在地落车库，他直接坐电梯上了顶层。
刚出电梯，还没走到会议室，一股浓烈的、霸道的、让人无法忽视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里。
是红烧牛肉面，混着老坛酸菜的酸爽味。
在苏氏这种连空气清新剂都用进口香氛的高档写字楼里，这股味道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点“大逆不道”。
几个小姑娘正皱着眉头拿着空气清新剂在那儿喷，看见林凡来了，吓得赶紧把瓶子藏到身后：“林……林总好！”
林凡摆摆手，示意没事，径直推开了三号会议室的大门。
门一开，那股味道更冲了。
偌大的会议室里，没开主灯，只有窗外的自然光洒进来。
那张能坐二十人的昂贵红木会议桌旁，围坐着五六个男人。
正是方建和他的团队。
桌上摊开的不是文档，是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泡面。
方建手里正拿着塑料叉子，卷起一大坨面往嘴里送，眼镜片上全是雾气。
另外几个年轻工程师，嘴里塞得满满当当，腮帮子鼓得象仓鼠，正在抢一根火腿肠。
刘岳川坐在离他们稍远一点的椅子上，手里拿着杯咖啡，表情有点复杂，既象是嫌弃，又象是佩服。
门被推开的瞬间，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方建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看见门口站着的林凡，整个人僵住了。
那一坨面挂在嘴边，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咳咳咳！”他一口汤呛在嗓子眼，剧烈地咳嗽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
几个年轻工程师更是手忙脚乱，想把泡面藏起来，可桌上就那么大点地方，哪藏得住？
一时间，塑料叉子掉桌上的声音、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响成一片。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在苏氏集团谈这么大的收购案，结果被大老板撞见在会议室集体吃泡面。
这就好比你去相亲，结果被女方看见你在路边抠脚一样社死。
方建终于把那口面咽了下去，慌乱地站起来，想擦嘴又找不到纸，只能用手背胡乱抹了一下。
“林……林总。”方建的声音有点抖，那是窘迫到了极点，“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我们……我们就想着省点时间，没想把您这儿弄得全是味儿。我们这就收，这就收！”
说着，他就要去收桌上的残局。
那几个年轻人也赶紧站起来帮忙，一个个低着头，不敢看林凡。
他们身上那股子落魄和局促，在这间装修豪华的会议室里，被放大了无数倍。
刘岳川站起来想打圆场：“林总，他们也是刚到，饿坏了，我就……”
林凡抬起手，制止了刘岳川的话，也止住了方建收拾东西的动作。
他没说话，只是迈步走了进去。
皮鞋踩在地毯上，没有声音。
方建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林凡一步步走近，心里七上八下。
他知道大公司规矩多，这种行为在很多高管眼里，就是没素质、不专业的表现。
要是林凡因为这个生气……
林凡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桌上那几桶还没吃完的面。
红烧牛肉，香辣牛肉，老坛酸菜。
除了泡面，桌角还散落着几袋榨菜，和半包吃剩的火腿肠。
“还有吗？”林凡忽然开口。
方建一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