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床尾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接着就是林子轩的一声惨叫：“哎哟卧槽！”
林凡和赵静雅都被吓了一跳。
只见林子轩这小子睡迷糊了，直接从那个小马扎上滑到了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嗓子，把床上的赵子枫也吵醒了。
小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瑟缩了一下，等看清站在床边的高大身影时，那双有些惊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爸！”
这一声喊得带着哭腔，委屈得不行。
林凡几步跨到床前，伸手柄赵子枫揽进怀里。
小姑娘身上还带着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混着点被窝里的暖意。
她把脸埋在他腰腹间的衬衫上，没哭出声，但肩膀一耸一耸的。
“爸在呢。”林凡手掌在她后脑勺上轻轻摩挲，一下一下，像小时候哄睡那样，“没事了，都过去了。”
地上的林子轩龇牙咧嘴地揉着屁股爬起来，那张平时在镜头前迷倒万千少女的脸此刻皱成了一团包子。
他看了一眼相拥的父女俩，原本想抱怨两句地板太硬，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别别扭扭地哼了一声：“行了行了，多大人了还撒娇。刚才谁喊‘爸’喊得那么惨，不知道的以为我虐待伤员呢。”
赵子枫从林凡怀里探出半个脑袋，眼圈红红的，但嘴上一点不饶人：“谁让你睡觉流口水，还抓着我脚脖子，我以为昨晚那绑匪又回来了。”
“我那是怕你踢被子！”林子轩脸一红，强行狡辩，“再说了，我那是战略性闭眼，时刻保持警剔懂不懂？”
“警剔到掉地上？”
“那是战术翻滚！”
兄妹俩这一斗嘴，病房里那股沉闷压抑的气氛散了不少。
赵静雅在旁边看着，眼泪还没干，嘴角却忍不住弯了弯。
她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递过去：“行了，刚醒就贫嘴。嗓子不疼啊？先吃点水果润润。”
林凡松开女儿，拉过椅子坐下，把买来的蛋挞和奶茶放在床头柜上。
“还是热的，趁热吃一个。”他拿出一个蛋挞，递到赵子枫嘴边。
赵子枫咬了一口，酥皮掉在被子上，奶香味瞬间在舌尖化开。
吃完一个，她抬起头，那双酷似林凡的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依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出年龄的冷静。
“爸。”她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抓到了吗？”
这问题来得太直接，连正在假装整理被角的林子轩都停下了动作，竖起耳朵。
赵静雅有些担忧地看向丈夫，似乎想让他编个善意的谎言。但林凡了解女儿，这孩子智商随他，甚至比他更敏锐。
糊弄她是没用的，反而会让她不安。
林凡把奶茶插好吸管，递给她，语气平稳：“没抓到。”
赵子枫接过奶茶的手顿了一下，没说话，只是垂下眼帘，盯着杯盖上的图案。
“刚跟张队通过电话。”林凡没把她当小孩，把情况摊开了说，“那片废弃工厂地形太复杂，地下还有不少以前留下的防空洞和排水渠。警察封锁了外围，但搜进去的时候，人已经跑了。现场留下了很清淅的轮胎印，还有一些生活垃圾，技术科正在做比对。”
“他是惯犯。”赵子枫忽然说。
林凡眉毛一挑：“怎么说？”
“他绑我的时候，绳结打得很特别，是那种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但他动作很快，盲打的。”赵子枫吸了一口奶茶，声音不大，却条理清淅，“而且在车上，虽然我被蒙着眼，但我能感觉到他开车很稳，哪怕是在土路上也没怎么急刹车。他甚至还有心情听广播，听的是交通台的路况信息。一个第一次绑架的人，不会这么从容。”
林凡和赵静雅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和心疼。
这孩子，在那样的黑暗和恐惧里，竟然还能冷静地分析出这么多细节。
“你放心，剩下的事交给爸，只要他在地球上，哪怕钻进地缝里，我也能把他刨出来。”林凡拍了拍她。
赵子枫点了点头，似乎对父亲的话深信不疑。
她喝了一口奶茶，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在病房里转了一圈，最后落在角落里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上。
那里放着一件黑色的冲锋衣外套，看着有点眼熟。
“那个……陈嘉琦呢？”她问得有点迟疑，眼神有些飘忽，没敢看林凡。
林凡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那件外套，心里跟明镜似的。
“我也正想问呢。”林凡转头看向妻子，“刚才在加油站那小子还跟个狗皮膏药似的贴着，怎么这会儿不见人了？”
赵静雅叹了口气，一边收拾桌上的果皮一边说：“那孩子太实心眼了。把你送走之后，他就一直守在这儿，也不坐，就站着，跟个门神似的。我看他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站着都打晃，实在看不下去，就赶他回去了。”
“然后他就走了？”林凡问。
“哪儿啊，倔得象头驴。”赵静雅无奈地笑笑，“非说要等你回来，要亲眼看着子枫醒过来才放心。后来还是护士长过来说，病房里人太多影响病人休息，再加之我吓唬他，说他要是晕倒在这儿，还得占子枫一张床位，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子轩在旁边“啧”了一声，拿起一个蛋挞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吐槽：“你是没看见，昨晚在警局，那小子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丢的是他亲闺女。我说妹啊，你这魅力可以啊。”
“你闭嘴！”赵子枫抓起枕头边的玩偶砸过去，脸颊却不可控制地泛起一丝红晕，“吃你的蛋挞吧！”
林凡看着女儿这副恼羞成怒的样子，紧绷了一天一夜的心弦，终于彻底松弛下来。
还好。
还能斗嘴，还能害羞，还能象个正常的小女孩一样发脾气。
这就好。
林子轩盯着床头柜上剩下的那两个蛋挞，喉结上下滚动。
作为偶象，经纪人每天给他定的食谱比兔子还素，这种高糖高油的碳水炸弹，平时连看一眼都是犯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