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接警方，整理目前所有的案件资料副本，包括监控截图、口供笔录、排查记录。我要在半小时内，看到完整的电子档。”
两个年轻人没有任何废话，点头称是，转身便走了出去，行动力强得象两台精准的机器。
整个警局大楼，仿佛都因为郭锐和他团队的到来，而被注入了一种无形的、高速运转的节拍。
没过多久，警方就锁定了钱大江有重大作案嫌疑。
当地派出所反应，他今天下午跟不少村民吵了一架，之后一个人开着他那辆五菱宏光走了，手机关机，到现在都没回家。
张怀民的眼神立刻变了。
一个有明确动机的嫌疑人，在案发时间段附近失联，手机关机。
所有的要素都对上了。
“查！”张怀民的命令又快又短，“立刻发协查通报，查他那辆五菱宏光的车牌，全市布控！另外，申请技术侦查，定位他手机关机前的最后位置！”
命令下达，整个机器再次加速。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
真的是他？
那个被逼到墙角的村民，真的有胆子做出这种事？
他不敢细想，如果赵子枫真的落到那种人的手里，会遭遇什么。
就在这时，另一个技术警员拿着一份报告跑了过来，脸色凝重。
“张队，赵子枫的手机信号查到了！”
林凡的身体猛地绷紧，赵静雅也壑然抬起头。
“在哪儿？”张怀民问。
“信号最后出现的位置，在滨江大道三号桥下面的一个垃圾中转站。信号在七点零五分彻底消失，应该是被破坏或者关机了。我们已经派人过去，在垃圾车里找到了手机。”
技术警员顿了顿，补充道：“手机卡被拔了，机身有被重物砸过的痕迹，屏幕碎了，但还能开机。”
希望的火苗，刚一燃起，就被一盆冰水浇得透心凉。
找到了手机，意味着人不在了。
对方把手机扔掉，就是为了切断追踪。
这是有预谋的，而且是懂一点反侦察手段的。
钱大江一个村民，会有这种心思？
林凡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扶住桌子，才没让自己晃倒。赵静雅的身体软了下去，被身边的女警官及时扶住，才没有滑到地上。
“张队，”林凡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是不是可以确定，是绑架了？”
张怀民看着他，这次没有再用“失踪”这种严谨的措辞。他点了点头，脸色铁青：“可以立案了。从现在开始，这就是一起绑架案。”
绑架案。
这三个字象三颗钉子，狠狠地楔进了林凡和赵静雅的心脏。
赵静雅的身体彻底软了下去，被身边的女警官扶着，才没有滑到地上。
她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无声地往下淌，浸湿了胸前的衣襟。
林凡扶着冰冷的桌沿，他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叫嚣着要撕碎点什么，但理智却象一条生锈的铁链，死死地捆着他。
钱大江。
真的是他？
那个在村委会里因为愤怒而面目扭曲的男人，真的敢做出这种事？
林凡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恨自己，这是肯定的。
但一个为了拆迁款和面子而撒泼耍横的村民，真的会有这么周密的计划？
知道在监控盲区动手，知道把手机砸坏扔掉来切断追踪？
这手段，太干净了，干净得不象一个匹夫的泄愤。
整个警局，在张怀民的安排下，象一台被按下了加速键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林凡看着这一切，心里却没有半分安慰。
他只觉得冷，一种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寒意。他宁愿绑匪是为了钱，为了一个具体的诉求。
最怕的，就是这种纯粹的、不计后果的报复。
就在这时，询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了。
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冲了进来。
“林凡！怎么了？子枫呢？子枫怎么了？！”
林凡猛地回头，看到来人，心脏象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
是他的养父，林斌。
老人显然是跑着来的，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额头上全是汗，身上的旧外套扣子都扣错了位。
他扶着门框，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双浑浊但写满惊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凡。
“爸，您怎么来了？”林凡快步上前扶住他。
“静雅打电话来问子枫有没有回来，我说没有，就听见她在那边哭，又说在公安局，问发生什么事了也说不清楚，我心里慌，就找邻居开车送我过来了！”林斌抓住儿子的骼膊，力气大得惊人，“到底出什么事了？我们子枫呢？那孩子那么乖，她能出什么事啊！”
赵静雅结束了笔录，在女警的搀扶下过来，见到林斌，象是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再也绷不住，放声大哭起来：“爸……子枫……子枫她不见了……”
“不见了？”林斌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好好的在家里，怎么会不见了？！”
就在房间里乱成一团的时候，门口再次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次的脚步声沉稳而有力，带着气场。
林凡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威严而深邃的眼睛。
苏振国。
他身后，跟着面色凝重、一身精英装扮的苏铭哲。
苏振国的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先是落在了痛哭的赵静雅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然后又看到了扶着门框、老泪纵横的林斌。
最后，他的视线才定格在林凡那张布满血丝的脸上。
“我已经听说了。”苏振国开口，声音不高，却瞬间压过了房间里所有的嘈杂，“张队长呢？”
他的出现，象是一块巨石投入池塘，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凝重。
张怀民闻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到苏振国，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苏董。”
而苏铭哲，从进门的那一刻起，目光就有些飘忽。
他先是习惯性地看向林凡，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可他的视线，却在下一秒，和林斌那双通红的、满是泪水的眼睛，撞在了一起。
那一瞬间，苏铭哲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