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踏实了。他要的就是李伟这股劲儿。
“你别急着表忠心,”林凡说,“我让你注册公司,还有另外一件事。”
李伟立刻坐直了身子,洗耳恭听。
“公司注册下来,走上正轨之后,你把陈语微招进来。”
“啊?”李伟刚端起来的酒瓶停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又变得古怪起来,他上上下下打量着林凡,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就知道”。
李伟抓了抓后脑勺,面露难色:“拉一把是应该的。可……这怎么招啊?直接跟她说,我李伟开公司了,你来上班吧?她那脾气,现在自尊心强得跟个刺猬似的,她能来吗?再说了,万一让她知道这事跟你……”
“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林凡打断了他,“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能出现我的名字。”
林凡继续说:“你可以通过张婕去联系她,说你正好新公司缺人手。至于给她安排什么职位,薪水开多少,你自己拿捏。别太高,显得假;也别太低,解决不了问题。就给一个正常的薪水,让她能体面地生活,能有时间照顾孩子,就行了。”
李伟听完,彻底不说话了。
他只是看着林凡,眼神复杂。
他终于明白林凡的用意了。
既保全了陈语薇那点可怜的自尊,让她以为是靠着老同学的关系找到了一份正常工作,又实实在在地把她从泥潭里拉了出来。
李伟愣了半天,才把林凡这番话消化干净。
他抓起桌上那瓶没剩多少的啤酒,对着瓶口一饮而尽,然后重重地把空瓶子往桌上一放。
“我算是明白了,”他用手背抹了把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凡,“你这是金屋藏娇的前期准备工作啊?拿我当挡箭牌?”
林凡抄起一根签子,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你脑子里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就是个老同学,能帮就帮一把。我要真有那心思,还用得着跟你在这儿废话?”
李伟揉着脑门,嘿嘿一笑,那点不正经的神色收敛了许多。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嘛。”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压低了声音:“你放心,这事儿我给你办漂亮了。注册公司的事,我明天就去找人办。等公司架子搭起来,我就让张婕去透个风,就说我这儿缺个管行政后勤的,活儿不累,就是锁碎,问她愿不愿意来帮我。薪水就按市面上行政主管的价开,五险一金全给她交上。这样一来,她既觉得是帮老同学的忙,又能拿到一份实实在在的收入,面子里子都有了。”
“行。”林凡点了点头,拿起酒瓶,给两个空了的杯子倒满。
“这事儿就交给你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烧烤也见了底。
街边的喧嚣丝毫未减,反而因为夜深,更添了几分放肆的快活。
李伟把最后一口啤酒喝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舒坦!好久没这么舒坦了。”他拍了拍肚子,一脸的满足。
林凡站了起来:“行了你回去吧,我还有事儿。”
“大半夜的,还有事儿?”李伟站起身,好奇地问,“约了哪个小姑娘?”
林凡懒得理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走。
李伟也没再追问,他知道林凡现在跟以前不一样了。
他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林凡的肩膀:“有事儿随时说话,别一个人扛着。”
说完,便转身晃晃悠悠地朝自家那栋旧楼走去,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昏暗的灯光里。
林凡拿出手机,屏幕的冷光照亮了他平静的脸。
点开微信,一条未读信息静静地躺在那里。
是周全发来的。
“林总,我到江城了。”
时间是十分钟前。
林凡发了一个定位过去,就在这附近,老城区的茶馆,清净,最适合谈一些不方便在玻璃房子里说的话。
他慢悠悠地走路过去,茶馆不大,门口挂着两盏昏黄的灯笼。
他推门进去,风铃叮当作响。
老板娘正靠在柜台后打瞌睡,见有客人来,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林凡要了个最角落的卡座,点了一壶碧螺春。
二十分钟后,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三十岁上下的年纪,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格子衬衫和一条卡其布裤子,背着一个半旧不新的双肩包。
他径直朝林凡走来,眼神在茶馆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林凡身上。
“林总?”他开口问。
林凡有些意外。
这人看着就象个刚下班的程序员,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老实人”的气息,跟他儿子口中那个“路子野得很”的形象,实在是对不上号。
“我是周全。”男人在他对面坐下,把双肩包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你好,我是林凡。”林凡给他倒了杯茶。
周全栈起茶杯,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喝了一小口。
“你看起来,不象做这行的。”林凡靠在卡座的沙发上,打量着对方。
“做我们这行的,恰恰需要我这样的长相,安全,方便办事。”周全放下茶杯,声音平淡,没什么起伏,“林总,您找我,有什么事?”
这开门见山的样子,林凡很喜欢。
他也不绕弯子。“第一件事,我想查一下,三年前,6月12号那天,我们市殡仪馆,一共有哪些人在那里办了葬礼。”
周全栈着茶杯,杯口的热气氤氲了他的镜片。他将杯子放下,摘下眼镜,用衬衫一角慢条斯理地擦拭着。
“这不难。”他把眼镜戴回去,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平静,“现在都要求信息化管理,所有业务都要录入系统存盘。只要有准确的日期,就能把数据调出来。”
他顿了顿,将问题抛了回来:“但是,林总,一家市立殡仪馆,业务忙起来的时候,一天办几十场葬礼都很正常。您要这个名单,是想做什么?”
“我想排除一个可能性。”林凡靠在卡座柔软的背靠上,手指在微烫的茶杯壁上轻轻摩挲,“我想知道,苏明哲那天出现在那里,有没有可能是去参加别人的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