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魂不守舍地坐回来，拿起桌上的酒瓶，也不用杯子，对着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半瓶。
他抹了把嘴，死死地盯着林凡，那眼神象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你是说，你妈，当年在医院生你的时候，跟苏……跟那家的孩子抱错了？”
林凡点点头。
李伟看看林凡，又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啤酒瓶，再抬头看看林凡，伸手就想去摸他的额头：“你小子……没发烧吧？喝了多少啊就说胡话？”
林凡没躲，任由他冰凉的手贴在自己额头上。
“我没喝多，我说的都是真的。”
李伟的手僵在半空，慢慢地缩了回去。
他脸上的肥肉抽动了几下，表情在震惊、荒谬、难以置信之间飞速切换，最后，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签子和空酒瓶都跟着跳了一下。
“卧槽！”
这一声吼得中气十足，把旁边几桌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李伟却不管不顾，他指着林凡的鼻子，手指头都在哆嗦。
“难怪！难怪你他妈的刚才让我卸载小说软件！”他象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整个人都激动起来，“你他妈的自己在这儿演小说呢？！”
林凡被他这副模样气笑了，骂了一句：“我演你妈！我说的都是真的。”
他拿起酒瓶，跟李伟重重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一大口，冰凉的酒液让他纷乱的思绪都清明了几分。
“这事儿确实挺荒谬的，”林凡放下酒瓶，用手背抹了下嘴角，“我自己都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
李伟直勾勾地盯着他，脸上的表情跟走马灯似的换了好几轮。
他拿起桌上那瓶啤酒，对着瓶嘴“咕咚咕咚”一通猛灌，仿佛那不是酒，是用来压惊的药。
“卧槽，”他把空了一半的酒瓶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闷响，“一觉睡醒，我兄弟成豪门大少爷了？这他妈……”
他憋了半天，词汇量显然跟不上他此刻受到的冲击，最后只能又重复了一句：“这他妈的……”
林凡拿起一串烤得流油的鸡翅，咬了一口，含糊地说：“吃你的吧，都快凉了。”
李伟哪还有心思吃。
他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那张胖脸离林凡极近，眼睛里全是血丝和问号：“不是，你给我说清楚。怎么回事？谁告诉你的？他们怎么找到你的？”
一连串的问题，像机关枪一样。
林凡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挑着能说的，简单讲了一遍。
从苏家的律师找上门，到那份亲子鉴定报告，再到他跟苏家人的几次见面。
李伟听得嘴巴越张越大，手里的肉串都忘了吃，任由油脂滴落在桌上。
李伟打了个长长的酒嗝，那股混杂着酒精和肉味的浊气喷出来，他用手背擦了擦油光锃亮的嘴。
他看着林凡，眼神里那股惊涛骇浪总算是平息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羡慕，有感慨，但更多的是一种“我兄弟牛逼了”的与有荣焉。
“怪不得，”他摇摇头，“怪不得你一直打听陈语微呢，你现在是真有能力帮她了。”
他这话带着点调侃，但眼神却很认真。
过去，林凡跟他们一样，都是在生活的泥潭里打滚的人，看见别人掉坑里，最多只能在岸边喊两句加油，递根树枝都得掂量掂量自己会不会被拽下去。
可现在不一样了。
李伟凑了过来，那张胖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真诚，声音也压低了：“不是，你先别管什么白月光了，你先看看你兄弟我啊！”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的悲愤交加：“我这天天在家打金，被我老婆骂得狗血淋头，一个月零花钱就那么点，你看看我！咱俩光屁股长大的交情，你现在富贵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还在这儿水深火热呢！”
林凡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我今天找你就是为了这事儿，我手上确实有个项目。”
李伟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慢慢收敛起来，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他端着酒杯，愣了半天。
“你说真的？”
“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林凡喝了口酒，“我那个项目在新能源领域，后期有很多配套的工程和采购。你之前就是干这个的，要不是这几年大环境不好，你也不会天天窝在家里打游戏。你脑子活，会跟人打交道，与其天天在家被你老婆骂，不如出来干点正事。”
林凡顿了顿，继续说：“我不能直接把项目给你，那不合规矩，也堵不住别人的嘴。但我可以给你提供信息和机会，帮你注册个公司，让你走正规的招投标流程。能不能拿下，能赚多少钱，看你自己的本事。”
李伟半晌没说话。
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凡，眼神里是翻江倒海的震惊，那张胖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象是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内心斗争。
他拿起酒瓶，又放下，拿起肉串，又扔回盘子里。
“操，”他终于憋出一句，声音都有点发颤，“真没想到，我这辈子，还有能傍上大款的一天！”
林凡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拿起一串鸡胗慢悠悠地吃着。
李伟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啤酒，双手举过头顶，对着林凡的方向，姿态虔诚得象是在拜佛。
“爹！”
“噗——”林凡一口啤酒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
李伟却不管不顾，一脸的悲壮和激动：“义父！受孩儿一拜！从今往后，您就是我亲爹！我那不成器的爹不要了！”
“滚蛋！”林凡又好气又好笑，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刚好阻止了他那丢人现眼的动作，“你他妈给我好好坐着！想让整条街的人都看咱俩笑话？”
李伟嘿嘿笑着，顺势坐回椅子上，搓着手，那股激动劲儿还没过去。
他凑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爹，不是，哥！啥也别说了，以后你指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这事儿，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