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敖曹还有呼延族的议论,陈度自然是不知道的。
自然也不是那么清楚,原来自己的这些行为在世家门阀子弟眼中,不管如何都还是有点格格不入的。
此时自己和这些魏军步卒一起,倒也不是为了三言两语内交心。
只是自己知道,这些兵卒们如何怎样看待柔然人,这在战前准备当中,可是相当重要的一环。
现在趁着管着的兵还不多,自己还能做到,就是要从基层抓起,看看这些兵卒们对于柔然人到底是什么样的看法。
惧怕,恐慌,还是觉得都是一样肩膀扛脑袋,脑袋掉了碗大个疤。
到时候自己是要靠这些人去搏命拼命,去拖住柔然乃至突厥主力的。
结果调查结果还是让自己颇为欣慰。
陈度现在心里有底了。
这些兵卒们并非都只是单纯因为此前自己河堤大胜而振奋。
这些兵卒心底,也都是想着是不是能来挣点军功,好歹能抵上多几年的田租户调。
又或者有些干脆是因为也在边境待了一年,早已看不惯柔然人直接烧杀掠夺。
想到这,陈度心里安定了不少,最起码到时候带他们去柔然大营的时候,自己可以有百分百把握,这些兵卒们绝对不会哗变。
当然,期间也少不了这些兵卒们一个个都在问自己是不是什么将种豪家之后。
陈度也只是模糊答应,随便糊弄了过去。
而在众兵卒眼中,陈度的来历反而更是神秘了不少。
也有些上进一些的步卒,好奇来问陈度为何要演练如此多的队列变换。
“要俺说,到时候如果真有柔然狗贼来,冲上去把他们头削了,何须如此麻烦!”
“陈队主,你当时不是运起那寒冰真气,一刀就把那些人都给砍了?”
“要我说,咱们不如直接去找那柔然人,把他们头头砍了了事,回头还能分一分他们的东西!”
“啊?那不是边民们的东西吗?”
“那是边民们的东西,可抢了的不就是柔然人?咱们从柔然人手里抢过来,那不就是咱们的了!”
声音此起彼伏,陈度心中暗叹了口气。
其实这倒也符合这些军汉们的想法,那个时候军队都是如此。
其实没有想着去抢劫其他普通人,已经算是军纪良好严明了。
这事还得慢慢来,陈度也不做多想。
只找了个借口寻到一个僻静处。
。别人看陈度一人在此,也知道陈队主累了一天了,估计是要找个地方好好歇息,自然无人来打扰。
好不容易得此闲遐,陈度便拿出自己放在内衬夹层里的那一本怪书,晋书目录。
现在最紧要的事,是在当时和那个柔然长生天正脉对阵的时候,自己身体内那一股奇怪的真气涌动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要搞不清楚,等到突袭柔然营盘的时候再遇上那柔然长生天正脉,不定要出什么岔子!
只不过之前这书的规则之类的,自己还没有完全掌握。
也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写上东西它会有解释。
至于为什么这个问题没问呼延族和高敖曹。
倒不是说他们见识少,而是这世间真气种类太多,粗的虽然说只分为金木水火土五类。
但底下一堆正脉,正脉之中甚至还有不同的分支,比如艮土一脉,就有敦艮土、趾艮土。
所以他们估计也不太了解自己的水行,而且自己这个当时无意吸收了呼延族的真气,这事儿肯定现在不能往外说。
当时在和那孔雀交手时候,陈度就察觉出自己体内那股真气的异样。
至于笔墨,因为本身就有亲卫士兵随身携带,所以陈度要来之后,别人只以为陈队主又要画那些让人看了有些头疼的队列变换,那些弯弯绕绕了。
所以一下子陈度身旁根本没人了。
陈度只是默默在自己那怪书上写下几个字。
一个水字,一个土字。
看见晋书目录上并没有其他异状,又加之了两个字。
吸收。
本来陈度还以为可能自己又扑了个空,结果此时这书上却出现了一丝异动,让陈度看得是心神一动!
好嘛,这次果然有戏!
这本晋书目录上,果真就出现了相关解释。
头两句还是一如既往的谜语。
【习坎,有孚】
【含弘光大,品物咸亨】
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前面这一句“习坎,有孚”指的乃是坎卦,而“含弘光大,品物咸亨”则是坤卦其中一意。
陈度盯着这书上几句,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解释。
这一次倒是还好,没有象之前那么谜语人了,总归是把事儿给说清楚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自己的能力似乎能将吸收过来的呼延族的土行真气,以自身真气为底,照猫画虎转化成敦艮土一般,转而将那个孔雀的水行真气抵消一部分。
这个倒是也没有那么夸张,比如完完全全的以下克上。
说白了,自己搞的这么一点土行真气,就如同堤坝能够防凌汛水,
可问题是如果来的是滔天巨浪,那也是挡不住的。
而那个孔雀的长生天正脉层级,还在自己可以勉强抵御的范围。
当然他有没有尽全力,孔雀尽了全力会是什么模样,那就不是自己能知道的。
事已至此,陈度也不再多想。
身边忽然响起一阵阵欢呼,转头一望,原来是城里过来了交接班的徐显秀。
这也是陈度自己有意的安排。
此事就是要预先准备,在估计差不多日落的时候,再进行换班,
趁着这个时候就可以聚集起计划中的两三百用于突击柔然营盘的兵卒进行演练,
而后才好行事。
所有的时间表其实自己都计划好了,到了明天这时候,只要今晚或者凌晨的时候,凌汛水一到,到时候。
本来要回坞堡的兵卒队伍,自己再找些借口留下,回头便可带着突袭柔然营盘而去。
打个时间差。
当然若是凌汛水晚一天,那自己的计划跟着往后推一天便是。
……
……
与此同时。
就在陈度等人风风火火在这个坞堡城外进行演练的时候。
在坞堡城内,徐英反而是苦恼的不行!
眼下自己似乎成了一个人质一般,下午就被这坞堡的酋帅斛律石给叫到了酋帅府里,看起来根本就没有让自己离开的意思。
不过觥筹交错之间,徐英倒也觉得问题不大。
到时候等陈度高敖曹他们赢了,自己作者受军工辨识还不用冒生命危险天大的好事!
只不过现在需要瞒着斛律石,防止他做出什么奇怪举动就是。
此时,徐英甚至在想,到时候击破柔然人之后回到怀荒如何呈报军功,自己如何狠狠地打那些怀荒军镇中那些酋帅,那些同族子弟里,一贯看不上自己人的脸!
而斛律石这边,一如往常那样,日常处理完坞堡内事务后,不忘以这种某种形式的宴请软禁圈住了徐英。
在斛律石看来,只要徐英这里不出问题,下面的人不可能闹出什么大的动静。
此时斛律恒也已经回到了斛律石身边,两人在席间幕后,斛律恒对斛律石悄然来言,说了下陈度在城外举动,以及杀了酋帅府豪奴的事:“酋帅大人,我怎么觉得陈度他们那边不对劲?”
“不妨,再怎么样他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逃不出这个坞堡。”
按照大魏这边的军制,如果没有主帅的直接命令,他们那边是做不了任何事情的。
“我担心的就是高敖曹也跟他们搞在一起了。”
提到这,斛律石脸一下就黑了。
自己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去笼络高敖曹,自己本来想法是等着这批汉人边军交换防务回冀州的时候,想着能不能把这高敖曹留下来,收为自己的一大得力干将。
现在看来,自己这个想法是有点太多馀了。
“那个高敖曹似乎很是信任陈度,我听那些探子来报,说之前上午的时候,那批边军想出来闹事。”
斛律恒口中的闹事,指的自然是这些大魏边军们跑到陈度的营地之前,有点类似于请愿的意思。
“结果,酋帅大人你猜怎么着?出来第一个出头安抚那些边军汉儿兵卒的不是高敖曹,是陈度。”
斛律石脸色也是阴沉许多,摇摇头:“我也看不懂那个陈度。”
“此人之前本就来历不明,说是什么颍川陈氏,可是你看过哪个世家子弟如那般的?行事如此莽撞,丝毫不顾及门阀脸面的?”
一提到陈度,斛律石脸刷一下又黑了。
陈度杀了得力豪奴,平常有些黑活,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都是让这个豪奴去干的比如那几个跳舞十分好看的汉人舞姬,不就是那个豪奴强抢回来的。
反正黑锅手下背,面上自己依然是坞堡中这种宽仁爱民的酋帅大人
结果,弯弯没想到陈度居然杀了自己一个如此得力的手下!
回头居然还根本没有任何表示,就出城所谓什么护堤去了,还继续丈量去了!
这些本是大义名分所在,斛律石自然不好阻拦,但这事儿他可一直记在心上。
“也罢!等此事过后,徐英那边自然好好宽待,我们该给的好处,给一些就是了。唯独这个陈度,一定要好好跟他算帐!”
斛律恒还想再说些什么,斛律石摆了摆手:“不用怕,他们还能造反不成?就算真到了那一步,别忘了我们自有城墙,他们打不进来的。”
“他们的粮草命脉都在我们手里呢!你去把好粮食粮草这一关,告诉他们,最多让他们带一日用量,多馀的一分不给!”
“还有那些军械也是按此办,只调拨给他们原有的,盯着其馀多的甲具,一概锁入库房,全部不给!”
重甲骑兵、重甲步兵有多重要,这斛律石自然非常清楚,所以在甲胄上管控得极严。
让斛律恒去办事后,斛律石又转出大堂,笑眯眯地对着徐英来言:“这一天,徐军主可是忙前忙后啊,为了我这点丈量田亩的破事,耗费了不少心血。外面又有柔然人虎视眈眈,今早还有不长眼的来偷袭。”
“我看啊,最近形势危急,徐军主就暂时住在我府上吧!”
徐英内心暗骂了一句,但也无可奈何,面上却是一副世家子弟传统的工夫,拱手来笑:“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是了,白天时候那跳舞的几位舞姬可否……”
只听斛律石笑着点头:“不料徐军主也是好此同道之人啊!来,这几位汉家女子,我可调教了不少时间啊!”
“据说身家有些还是书香门第人家,怪不得对音律丝竹如此通晓,徐军主真是好眼光。”
……
……
当晚深夜。
在柔然营盘这边。
从下午回来之后的破六韩孔雀就一直端坐于大营之中,只布置了外围防御以及外围探子巡查之外,就是谁也不见。
就算是可汗大军的先发部队,也就是作为部奴使用的突厥人,也被拒之门外。
并不允许被进入到这专门为柔然大可汗,以及大可汗的妻孥们设立的老营之内。
直到深夜。
孔雀冥思修炼已毕,感知长生天的天道,似乎颇有收获。
随着孔雀长啸一声,本人也消散了不少上午被陈度狠揍了一顿的郁结之气。
“……进来吧。”
“拜见破六韩孔雀大人。”
“阿史那土门,你来了。”破六韩孔雀冷冷地看向从营帐外进来的突厥部族首领。
对这些柔然人的所谓奴隶部族,破六韩孔雀一向是看不起的。
自己好歹是匈奴后代,如今一时没落,归附了北魏之后,自己的部落大人,也就是破六韩拔陵让自己伺机与柔然这边私下连络。
也是因为六镇那边据说对自己匈奴这边压迫日重,所以动起了投奔柔然的心思,可以让自己先来这边探探路。
本来破六韩孔雀甚至都看不起柔然人,现在来了柔然人的奴隶部族,也就是突厥人,那就讲更是看不起。
“你想说什么?”
这阿史那土门倒是十分躬敬:“属下听说,孔雀大人早上与魏军有一战。为防止魏军突袭,我认为应该将我们的人全部迁移到营帐之中,以作防备,我怕奸诈的汉人魏军趁夜突袭。”
破六韩孔雀盯着阿史那土门看了半天,看到阿史那土门甚至有点不安,这才冷笑来言:“那些魏军懦夫,只敢守,何敢来攻?”
话音未落,却只听得门外突然一声惊呼。
气得破六韩孔雀大声来喝:“何人如此喧哗,大惊小怪!”
是确实看到自己的一位亲卫,跌跌撞撞奔入大帐之中,脸色苍白:“大人!破六韩大人!大事不好了!”
“说!”
“探子回报!上游突然发大水了!”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