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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假意归信,日后反悔(1 / 1)

陈度和呼延族一路急赶慢赶,回到坞堡的时候,还只是刚过三更而已。

浓黑夜幕之下,在有些只能容两人并肩穿过的狭窄街道中,两人穿行极快,几乎没费多少脚程便来到了坞堡内位于东面临河的一座第宅前。

“这就是三郎所在了?”

“没错,但三哥他肯定不在,我们白天或者晚上去找他也行啊?”

“有些事可以缓缓来做,但今晚我准备做的事,一刻也等不得。”陈度坚决摇头。

而呼延族面露难色:“问题是自从那柔然长生天正脉出现后,三哥几乎都快成了斛律坞主的亲卫队长了。”

不用呼延族解释,陈度也知道为什么呼延族没带自己去坞主大院那边找高敖曹。

真当别人护卫吃素的吗?那斛律石比军主官职还高,自己一个小小队副要是深夜擅闯,兼之自己又是汉人,怕不是直接就被那些斛律一族的私家宾客们就地拿下!

其中不少人的修为还在呼延族之上。

而且,先不去通告坞主,也暗合陈度另外一个未曾说出口的考量和揣测。

那就是华夷之分从未在北魏消失,某种程度上,自孝文帝推行汉化以后,至少在北境这边胡化其实是越来越严重的。

原因很简单,首先不是所有人胡族都想汉化的。

其次则是走上士族门阀化的鲜卑贵族,上车后也想堵死车门了。

如此一来,在北境六镇,如高车,丁零,鲜卑各胡便越发抵制汉化。

这也能解释为何在后来的北齐北周都有某种程度的胡化倾向。

最直接的,譬如眼下这斛律坞堡内,陈度呼延族这些由军主徐英带过来的汉地应征边军番兵,绝大部分都被坞堡疏离限制。

所以陈度根本保不准,谁知道知晓大军压境之下,位于六镇防御体系最前端的斛律坞堡会做什么选择?

这也是为什么自己第一时间就要来找高敖曹的原因。

而且今晚进出坞堡如此顺利,陈度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嘀咕的。

“不,我猜三郎今晚必然在此。”

呼延族想说什么,却只是摇头,一脸你能比我还懂高敖曹?

“这样吧,简单打个赌,如果三郎在屋子里,以后若能回去渤海蓚县一趟,呼延兄能否带我去见一人,放心那人你也熟悉。如果三郎不在,下个月里我月粮里半匹帛就归你了。”

呼延族眼神一下放光,立刻点头。

“这里应该住了不止三郎一人吧?”

“不错。”

呼延族和陈度对视一眼,十分默契的都是往脚上运起真气,十分轻松的一撑一跳便上了墙。

“……”

“……”

呼延族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这么熟练的样子,估计以往在渤海蓚县也没少干这事。

陈度心里倒确实有些嘀咕。

谁能想得到自己在此世间第一次专门运用真气,居然是来做梁上君子来了?

不过自己头上那风帽,要是把那跟狗皮帽子一样的护耳帘子往前一拨,倒是能凑合蒙面用。

两人如此在浓黑之中摸索穿行,很快就到了一座明显没有灯火的偏厢面前。

“我都说了三哥他必然不在……?”

“……三哥?”

本是紧闭的厢房房门悄然打开,一位披散着头发的高瘦汉子,手提着一盏碗灯走了出来。

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句低沉浑厚的男声:“呼延……还有这位,请进。”

呼延族自然愕然,口中还不忘一句:“我的帛……”

门房关上,华光渐起。

陈度这才看的清淅,房间并不大,简单的摆了两张胡床,这是一种北方胡族坐具,形如可折叠的马扎,另外一边还有一个凳子。

呼延族十分自觉的就往凳子那走去,而那位高瘦汉子拱了拱手:“想必这位就是颍川陈氏,陈度陈队副了吧?”

陈度自然也拱手以对:“兄台便是渤海蓚县高氏,高昂高队主吧?”

高敖曹自然点头。

陈度稍作停顿,眼神迅速上下扫视不停,只消片刻便已将这位未来的东魏乃至北魏数一数二的汉人猛将扫了个干净。

自己还记得史书中如此记载来着:长而俶傥,龙眉豹颈,姿体雄异。

考虑到史书中如果特地记载相貌如何,基本那就是颜值能称得上人中龙凤了,比如某贺六浑便是如此。

高敖曹真人也和记载中大差不差,略微有点点夸张成分,比如龙眉无非就是眉毛浓了点长了点。

很符合陈度想象中青年意气风发的汉人将官印象。

只有一点比较意外。

那就是按照军中官阶来说,高敖曹虽说不直接指挥陈度,但无论如何都算陈度半个上级,所以见面这礼节还真让陈度有点意外。

看得出来世家郡望名头还是很有用的。

虽然这就是笔糊涂帐,自己现在反正也就含糊应着。

不明着认也不否认。

实在不行的话,假意归信,哦不对是假意认姓,日后改族!

此世间真要起手做事,没个世家望族的头衔在前面挂着,不能说是寸步难行吧,那也是举步维艰。

“虽说高氏还算渤海不大不小的世家,但在这北地住了一年,我也是个粗人,就不要那些繁文缛节,有话直说了罢。”高敖曹倒也简单直接,指着房内两张胡床示意来坐,“呼延这么晚还带陈队副到这,想必定然有紧急事情。”

多说一句,陈度也是这几天才晓得,别看胡床似乎只是寻常家具,但实际上却是有钱人家中才有的常备临时休息之物,且一般只有家中男主或到访客宾才有资格享用。

也算是世家门阀诸多繁杂礼仪中的一个了。

不过看着高敖曹也并非什么繁文缛节之人,多馀话没有直接坐下,陈度便也大大咧咧把头上风帽一摘,面对面坐到胡床上。

坐在凳子上的呼延族,终于是忍耐不住,插嘴问了一句:“三哥你怎么会在这的?你不是被斛律石一直留在那边吗?”

“不错,不过今晚是个例外,我想呼延你必然会来找我。”

呼延族一脸愕然看着陈度,又看看高敖曹:“三哥,你应该不认识陈兄弟才对啊?”

高敖曹自然点头。

“那怎么你们像约好的一样?”呼延族难以置信的摇头,“陈兄弟说你今晚必然在此……我还不信来着!”

“竟然我与陈队副有此默契?”高敖曹爽朗一笑,看向陈度眼神中又多了几分好奇,“呼延,我也不卖什么关子了,只说白天你来寻我后,我就知你晚上必会回来寻我,故而已在此等待多时。”

“斛律坞主那边没问题吗?”陈度插了一句,现在做事一切都要以小心谨慎为上。

高敖曹倒也早就考虑到了这样这点,轻松点头:“无妨,虽说也不知道怎么,这一两天我看那斛律石反倒越发放松了,不然昨天白日也难见到呼延。”

也不知道怎么的,陈度似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而一旁呼延族看着两人跟打哑谜一样,自己根本就一头雾水:“等等,我还是不明白?”

“其实,高家三郎何止是猜到了我们要来。”陈度心中早已亮堂,展笑而对,“呼延你细想下,我们今晚出城是不是也太过容易了些?”

呼延族一听,先是有点怔怔看着陈度,继而又恍然转看向高敖曹,眼神在两人身上迅速扫了好几个来回,想要开口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最后眼神停在陈度身上,意思就一个:

“你俩之前真的不认识?”

呼延族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刚才陈度那句话一点就透,那就是高敖曹之所以一反常态在这间厢房里等到深夜,而两人深夜出城又如此顺利,出城回城路上那几个盘点关卡,遇到的都竟是熟人,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

都是高敖曹的手笔。

作为坞堡内数一数二的军中修行者高手,且这些日子里都差不多成了斛律石的贴身亲卫队长,要调动深夜里几个盘查关卡的轮值军士,还不是轻而易举,加之本来也没多少人愿意晚上放哨值守。

这一下呼延族也明白了,为什么在蓚县自己这位无法无天的高三哥,甚至还被起父高翼点评为,长大后此子要不会让高家被灭族,要不就能壮大族门。

这么一人,居然会以平素极难见到的世家宾客之礼招待陈度。

高敖曹这边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陈度刚才的话中之意:“白日里呼延来找我,将陈度兄弟的猜测转告于我,我便料想,既然你知我知,今晚你必然出城探查。”

“如此说来,莫非三郎也想过只身出城?”陈度终于展颜来笑,之前自己冒险忽悠呼延族一同出城,路上真就如同巧合一般极为顺利,当时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测。

现在更是证实了自己的猜测,高敖曹也嗅到了十分危险的气息。

在事先没有任何正面交流,只有呼延族传了次话的情况下,还能有如此默契。

无形间两人距离都感觉凭空拉近了许多。

高敖曹轻叹了口气:“说来惭愧,这番柔然劫骑极多反常之处,我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出城,无奈那斛律石官大两级,我和徐军主都受节制于他,军令如山,不能不从。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为你和呼延做些方便,想着你们此行是稍作探查外加杀些蠕蠕胡夷的。”

高敖曹所提及这位徐军主就是名义上,包括陈度在内这些巡守边兵的最高军事长官,徐英。

陈度点点头:“看来,这一次我是为三郎前驱,先去探查了一番柔然劫骑底细,只可惜碍于形势,没能杀几个作恶多端劫掠周边的蠕蠕。”

高敖曹却神色肃然起来,拱手以对:“只说这以身赴险,敖曹就十分敬佩,杀蠕蠕只是我个人憎恶。不过陈队副既说碍于形势,如此深夜又来找我,想必不但找到了柔然营寨所在,而且还发现了紧急军情?”

陈度严肃点头,便先让呼延族先把柔然营寨大概情况说了下,然后自己再稍作关键补充和推断。

“……大概状况便是如此了。”呼延族一口气说完,饶是冬春交接之际,额头上细密汗珠竟也一直未停。

“所以……三哥?你是不是也觉得的陈度兄弟这推断也太离谱了点?”

高敖曹从刚才起就十分安静听着,只对有些细节处问了几次。

等到呼延族全部说完,高敖曹神色比陈度想象中还要沉稳许多。

不过想来也是,如若不是对柔然可能大部来侵的可能性有所心理准备,高敖曹又如何会与自己有今晚这番隔空默契?

沉思片刻后,高敖曹正襟危坐:“陈队副对诸多行军扎营细节熟悉之深,莫说坞堡,就是怀荒军镇也没几个队主能比的。”

“我刚才听了,基本都无错漏,实在令人佩服,颍川世家果然名不虚传。”

本来陈度都听着前面的话,心想着高敖曹可能都已经同意了自己所有推论,都准备抬手虚应,客套一番了。

谁料到高敖曹突然话锋一转:“只是有一处关键,陈队副却始终未提。”

陈度自己那抬到半空的手,只好顺势作请对方说话状。

“这数十年间柔然都已称臣,大魏更是四海乂安,为何蠕蠕大汗要突然以身来犯?”

其实高敖曹这问的也有点出乎陈度意料,原本自己还以为高敖曹会问一些更加细节的问题。

对这位年轻汉将来说,现在肯定总结不出战争是诸如政治的延续之类的话。

但高敖曹确实抓到了关键本质,那就是为什么蠕蠕王,柔然大可汗阿那瓌好端端要突然举大军来寇?

还好作为自己对此时柔然和北魏的庙堂朝局都还算稍有常识,心中略微整理了下之后,陈度便也一字一句认真来言:

“其实就因为一个字。”

“乱。”

高敖曹本来以为陈度会说更多,没想到却只有一个字。

“乱?”

“不错。”

陈度口中不停,手上自然也是没闲着,刚才进屋的时候便看到桌上有一张图,上面零零散散几道线,还标注着一些汉字,还好不是难懂的鲜卑文,瞥了一眼就知道这是地图。

最近的怀荒,柔玄,还有附近的幽州,燕州,并州都仔细的标注了上去,甚至还有靠近边境的几个柔然部落。

这个应该是北魏军镇队主都有的标准军用地图。

虽说陈度前世中没有任何关于鲜卑文成体系的记录,换句话说这种文本已经随着时间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了。【注2】

但是在此世间,自己确实还知道一些鲜卑文就是。

这边陈度把几个巴掌大的地图顺手拖过来,拿着笔就在上面划拉起来。

呼延族和高敖曹自然都凑了过来,没想到陈度第一笔直接从怀荒一划拉,差不多都要划出地图边了。

“这就是柔然可汗王庭。”

陈度一本正经来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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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北齐书,高昂列传有载:(高昂)招聚剑客,家资倾尽,乡闾畏之,无敢违许。父翼常谓人曰:“此儿不灭我族,当大吾门,不直为州豪也。”

注2:关于鲜卑文本失传情况大略如下:

根据出土的大量墓志来看,鲜卑文本应该是一种假借汉字作为表音符号的书写系统,比如拓跋两字在很多墓志里就写作另外两个相似读音的字。其他详细考证过程这里不再赘述。

而鲜卑文本的使用范围也并未超出内核贵族圈子,随着后来北魏分裂拓跋皇室没落,到了隋唐时候已然无法具体考辨鲜卑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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