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周怀来到金吾卫军营,此时校场上已经战了不少人,而薛琼正有模有样的训导他们。
这些金吾卫都是世家子弟,平时懒散惯了,一下子被揪起来训练,自然心生不满。
薛琼身着劲装,腰佩长刀,站在校场中央的高台上,目光扫过底下松散的人群,声音洪亮:“都站直了!身为金吾卫,当以护卫京畿为己任,如今一个个无精打采,像什么样子!”
话音刚落,底下就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人群中,一个穿着锦缎内衬的青年撇了撇嘴,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见:“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也敢来管咱们?”
这青年是李琛,平日里在营中最是骄横,仗着家世背景,从不把普通将领放在眼里。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来不少附和:“就是,咱们可是金吾卫,哪轮得到他一个外人指手画脚?”“听说他之前就是周大人身边的护卫,现在倒好,真把自己当将军了?”
薛琼耳力极好,这些抱怨一字不落地听进耳中,却没动怒,只是冷冷看向李琛:“这位公子,既然觉得我管得不妥,不如上台来切磋一番?若是你能赢我,今日的训练便全听你的。”
李琛眼睛一亮,他自小习武,在京中子弟里也算有些名气,哪会把薛琼放在眼里?
当即拨开人群,大步走上高台:“好!这可是你说的,输了可别不认账!”
周围的金吾卫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围拢过来,等着看薛琼出丑。
周怀坐在轮椅上,被张奎推着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正好能看清高台上的动静,他微微挑眉,倒想看看薛琼如何应对。
李琛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薛琼:“我让你三招!”
薛琼却没拔剑,只是双手抱臂:“不必,你尽管出手。”
李琛见状,以为薛琼是怕了,大喝一声,挥剑就朝薛琼胸口刺去。
剑势又快又急,周围不少人都惊呼出声。可薛琼却身形一晃,轻松避开,同时伸出右手,精准地扣住了李琛的手腕。
李琛只觉得手腕一麻,佩剑险些脱手,他心中一惊,连忙发力想挣脱,可薛琼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他急得满脸通红,左脚猛地朝薛琼膝盖踹去,薛琼侧身躲开,同时松开手,顺势在李琛后背推了一把。
噗通一声,李琛重心不稳,摔了个狗吃屎,佩剑也掉在了地上。
周围的金吾卫瞬间安静下来,刚才还附和的人,此刻都尴尬地低下了头。
李琛爬起来,脸上又红又白,捡起佩剑,不服气地喊道:“你偷袭!不算数!”
“偷袭?”薛琼冷笑一声,“我若真想伤你,你现在已经躺在地上了。”
说着,他捡起长剑,扔给李琛,“再来一次,我让你先出手。”
李琛咬了咬牙,握紧长剑,再次冲了上去。
这次他不敢大意,剑法凌厉,招招都往薛琼要害打去。
可薛琼依旧不慌不忙,木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次都能精准地格挡开李琛的攻击,还时不时反击一两下,打得李琛手忙脚乱。
不过三招,薛琼一棍敲在李琛的手腕上,木棍再次落地。
李琛捂着手腕,疼得龇牙咧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还有谁不服?”薛琼看向台下,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股威慑力。
底下的金吾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再敢上前。
刚才的傲气被彻底打没了,可心里还是不服气,还就不信了,区区训练还能有多难?他们好歹是世家子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既然没人不服,那就开始训练!”薛琼话音刚落,几个士兵推着几辆小车走了过来,车上装的重型甲胄,但不是步人甲,只用作训练。
“今日的训练内容,穿步人甲绕校场跑十圈,然后举石锁一百下,最后列阵操练一个时辰。”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哀嚎。
这甲胄重达数十斤,平日里他们连碰都懒得碰,更别说穿着跑圈了。
可刚才已经输了比试,此刻再抱怨,只会更没面子。
无奈之下,众人只能不情不愿地上前领甲。
李琛穿上步人甲,刚走两步就踉跄了一下,甲片碰撞发出哐当的声响,压得他肩膀生疼。
“这破甲也太重了!”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却被薛琼听了个正着。
“嫌重?”薛琼走过来,眼神冰冷,“这些甲胄都堆在库房里,是用来杀敌的,不是让你们当摆设的!现在开始跑,谁要是落在最后,再加五圈!”
众人不敢再耽搁,纷纷迈开步子跑了起来。刚开始还能跟上节奏,可跑了两圈后,不少人就开始体力不支。
有人扶着腰慢慢走,有人直接停下来喘气,还有人想偷偷把甲片拆下来,却被薛琼一眼看穿,当场罚了十圈。
周怀坐在轮椅上,看着校场上的景象,眼中满是诧异。
他原本以为薛琼只是身手不错,没想到练兵竟如此专业,从重甲的穿戴规范,到跑圈的速度要求,再到对偷懒士兵的惩罚,都井井有条,丝毫不像是门外汉。
“张奎,薛琼跟你说过他会练兵?”周怀问道。
张奎挠了挠头,摇摇头道:“没说过。”
周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如今看来,薛琼身上藏着的本事,远比他想象的要多。
这边,跑圈终于结束,金吾卫们累得瘫在地上,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可薛琼却没给他们休息的时间,又让人抬来了石锁。
“每人举一百下,动作要标准,下盘不稳的,重新来!”
李琛看着面前三十斤重的石锁,脸色发白。
他平日里锦衣玉食,哪受过这种苦?
勉强举起石锁,刚举到胸前就晃了晃,就掉在地上。
薛琼走过来,冷冷道:“重新来,举不够一百下,不准吃饭。”
李琛咬着牙,再次举起石锁,可这次刚举到一半,手臂就开始发抖,石锁又掉了下去。
周围的人也没好到哪里去,有人举到五十下就再也举不动了,有人动作不标准被薛琼要求重来,校场上满是叹气声和石锁落地的声响。
好不容易熬到举石锁结束,众人以为能休息了,没想到薛琼又开始列阵操练。
“重甲步兵讲究的是协同作战,列阵时必须整齐划一,谁要是出错,整个队伍都得重新来!”
薛琼拿着一根长杆,站在队伍前面,指挥着众人变换阵型。
可这些金吾卫平时根本不训练,列阵时东倒西歪,有人记错了步伐,有人跟不上节奏,短短一个时辰,阵型就被打乱了十几次。
每次出错,薛琼都要求重新来,直到整齐为止。
夕阳西下时,训练终于结束。
金吾卫们累得像滩烂泥,瘫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少人甚至开始怀疑人生,他们原本以为训练只是走走形式,没想到会这么遭罪。
“薛琼!你别太过分了!”
李琛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挣扎着站起来,指着薛琼骂道,“你连个官身都没有,不过是周大人身边的护卫,凭什么对我们耀武扬威?这里金吾卫军营,轮得到你一个无名小卒来管?”
这话像是点燃了导火索,其他金吾卫也纷纷附和:“就是!你连个正经官职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当我们的教头?”
薛琼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轮椅转动的声音。
周怀被张奎推着走了过来,目光扫过底下吵闹的金吾卫,声音威严:“都安静!”
校场上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周怀,等着他说话。
周怀看向薛琼,眼神中带着几分赞许:“薛琼,今日你练兵之事,我都看在眼里。”
说完,他转向众人,朗声道:“从今日起,擢升薛琼为金吾卫右将军,全权负责金吾卫的训练事宜,今后,薛将军的命令,便是我的命令,谁敢违抗,以军法论处!”
这话一出,全场震惊。
李琛张大了嘴巴,半天说不出话来。
其他金吾卫也都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周怀竟然会直接提拔薛琼为将军。
要知道,金吾卫将军可是正三品的官职,多少人熬了一辈子都得不到,薛琼一个没背景的护卫,竟然一步登天!
薛琼也愣住了,他连忙单膝跪地:“大人,属下资历尚浅,恐难当此任!”
“你不必谦虚。”周怀扶起他,语气坚定,“我看人什么都不看,只看能力,你有练兵之才,又对朝廷忠心,这个职位,你当之无愧。”
李琛脸色惨白,刚才还嚣张的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着薛琼,再也不敢有丝毫轻视。现在的薛琼,可是从三品的金吾卫将军,比他父亲的官职还高,他哪里还敢放肆?
其他金吾卫也都低下了头,心中的不服气彻底消失了。
连薛琼这样没背景的人都能凭本事当上将军,他们这些靠家世的,还有什么资格抱怨?
薛琼站起身,眼中满是感激:“属下定不辜负大人的信任,定会好好训练金吾卫,不负陛下与大人的期望!”
周怀点了点头,看向众人:“今后,你们要好好配合薛将军训练,金吾卫是京畿的屏障,只有练好兵,才能保家卫国,若是有人再敢偷懒耍滑,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人齐声应道:“属下遵命!”
夕阳的余晖洒在校场上,金色的光落在薛琼身上,他站得笔直,眼神坚定。
从今往后,他不止是周怀身边的护卫,更是金吾卫右将军,肩上扛着的,是护卫京畿的重任。
周怀看着这一幕,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薛琼此人武功或许比不上罗煞、王圭武,但能练兵,这可是千金难求。
周怀身边也最缺少这种人。
这不是西域,想要站稳脚,就得拥有自己的军队,还得有带兵的将领。
他虽然身上有秘密,但对周怀还算忠心。
这是周怀提拔他的原因。
校场上,薛琼已经开始安排次日的训练计划,金吾卫们虽然疲惫,却再也没有丝毫抱怨,一个个认真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