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低头冥思,抓紧每一份每一秒去思考。
落下的雨水打湿关山的头发,划过他的脸庞。
在地上汇成一个个水潭,里面反射出面前孩童渗人的笑容。
关山眨了眨眼睛。
“还不回头看看吗?马上就没机会咯!”
“回头?”关山低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此处有一样东西?”
“什么?”那“孩童”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雨天,地上……有水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关山动了!
他手中的横刀,并未向前或向后,而是猛地向下一插!
“锵!”
刀锋精准地刺入脚下青石板的缝隙之中!
他以刀柄为轴,整个身体瞬间下伏,一个匪夷所思的贴地旋转!
他的视线,始终锁定着前方那个惊愕的“孩童”,从未回头!
但是,他脚下那片薄薄的积水,却如同一面镜子,清淅无比地倒映出了他身后的一切!
一个没有五官,身穿血红大袍的恐怖身影,正张开利爪,抓向他的后心!
就是现在!
关山手腕猛然发力,以刀柄为支点,整个身体借着旋转的离心力,带动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贴地的、半月般弧光,斩过两人躯体!
“你……”
那“孩童”脸上惊愕的表情还未完全展开,整个人便已被这道霸道的刀光从中间一分为二!
没有鲜血,没有内脏。
“孩童”的身体与那身后的红衣女鬼,同时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
黑色的血液与怨气喷涌而出,两具残破的身体在雨中扭曲、挣扎,最终化作两捧黑灰,被雨水一冲,便消散无踪。
关山缓缓起身,甩了甩刀身上的雨水,看着街道上那两具渐渐消散的邪祟残骸,眉头却微微皱起。
有些不对劲。
这两个邪祟,手段虽然诡异,但真实实力,恐怕连一名寻常的二焰镇狱卫都未必能杀死,最多将其重创。
怎么可能困住甚至全灭一支由资深二焰带队的精锐小队?
他的目光落在那具孩童消散前残留的破烂官服上,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
上面,残留着镇狱司玄日镇魔服特有的赤金色火焰纹路。
莫不是……被逐个击破?
关山心中一沉。在这诡异的领域之中,若是被拆散开来,陷入这种无穷无尽的车轮战,饶是赵阳小队再精锐,恐怕也难以支撑。
就在他思索之际,一阵“唢呐喧天,锣鼓齐鸣”的喜庆声乐,突然从街道的另一头遥遥传来,穿透了雨幕,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难道是白妙妙他们?
关山心中一动,立刻辨明方向,正准备赶去汇合。
然而,他脚步尚未迈出,一股刺骨的阴风便毫无征兆地从他背后袭来!
那阴风之中,夹杂着一股浓郁的、如同陈年尸骸般的腐臭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关山瞳孔一缩,想也不想,反手便是一刀向后斩去!
咔!
关山只觉得一股阴柔而粘稠的力道从刀身传来,竟震得他手臂微微发麻。
他借力向前一跃,拉开距离,这才转身看去。
只见他身后三尺之地,一个身穿半黑半白诡异服饰,不男不女的“人”,正手持一根顶端扎着白色纸花的长棒,笑嘻嘻地看着他。
正是之前在天牛使身旁侍立的“人”!
“又是什么妖魔鬼怪……”关山眼神冰冷,煞气开始在刀锋之上缓缓凝聚。
“嘻嘻嘻,小人可不是妖魔鬼怪。”那“人”一手持棒,一手掩嘴轻笑,声音尖细而刺耳,“小人不过一介阴奴,奉天牛使大人之命,前来接大人您……入我往生轮回呐。”
他那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关山,啧啧称奇。
“倒是小瞧了你。寻常的二焰镇狱卫,进了地马大人的‘子时百鬼行’,不脱一层皮是断然出不去的,你倒好,毫发无伤,还如此轻松。”
他的目光落在了关山那身与众不同的镇狱司官服上,眼神微微一凝。
“你这身行头,倒是奇特。不知在镇狱司内,是何身份?”
关山没有回答他,只是冷冷地反问道:“你们这‘往生教’,究竟是做什么的?”
“咯咯咯……”那阴奴阴恻恻地笑了起来,身形一晃,便退开数丈,“大人还没回答小人的问题呢,反倒问起我来了。不如……大人干脆添加我往生教,届时,小人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不肯说,关山也懒得再与之废话,脚下猛地一踏,提刀便砍!
“来得好!”
那阴奴不惊反喜,手中哭丧棒一抖,竟是舞出了一片密不透风的棒影,迎上了关山的刀锋!
铛!铛!铛!
刀与棒,在死寂的长街之上疯狂碰撞!
那阴奴的实力,竟是远超之前那两人,已然达到了二品中期的顶峰!他手中那根哭丧棒更是诡异无比,每一次与关山的刀锋碰撞,都会散发出一股侵蚀神魂的阴寒之力,试图干扰关山的行动。
然而,关山此刻已将《八臂叠浪刀》的“潜龙”之式运转到了极致!
他手中的长刀,仿佛化作了一道深不见底的旋涡。阴奴的每一次攻击,那诡异的阴寒之力,不仅没能对他造成丝毫影响,反而被他尽数吞噬、转化,融入了自己的刀势之中!
不过十数个回合,阴奴便已是惊骇欲绝!
他发现,对手的刀,竟是越打越沉,越打越快!自己引以为傲的修为,在对方面前,竟是被彻底压制!
“叠浪——搅海!”
关山低喝一声,刀势陡然一变!
之前那沉稳如山的刀法,瞬间化作了狂风怒涛!他手中的长刀,每一刀劈出,都附带着肉眼可见的黑红色气浪,刀风呼啸,如同鬼哭神嚎!
那阴奴只觉得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四面八方尽是足以开碑裂石的恐怖刀压,只能勉力支撑,被逼得节节后退!
“死!”
关山抓住对方一个换气的破绽,将积蓄至今的所有力量,尽数归于一刀!
“擎天!”
一道仿佛要将这阴沉天幕都一分为二的煌煌刀浪,轰然斩落!
阴奴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将哭丧棒横于胸前,试图做最后的抵挡。
然而,在那沛然莫能御之的刀浪面前,一切的抵抗,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