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安侯府。
门子上的人看见封砚初回来十分惊讶,连忙上来行礼。若是往日必定会点头表示,可今日却匆匆忙忙进府,底下人的人见状声气立马短了三分,看来二郎君今日心情不佳。
封砚初匆匆进府后,也让李妈妈等人惊了,“二郎,怎么今日回来了?可吃了饭,我这就让厨房赶紧做。”
他早上还未吃饭,想及此处点头同意了,“那就劳烦妈妈了。”
刚进府,没多久大娘子就知道了,他还在用饭的时候,就带着钱妈妈来了。
“怎么这会儿才用饭?”大娘子顺势坐在一旁,为他的碗中夹了几道菜。
他一边喝着莲子百合粥,一边说道:“母亲稍候,待儿子用完饭。”
大娘子专注的看着二郎吃饭,还将一道他最爱吃的菜往前推了推,“我不着急,你慢慢吃。”
随后象是母亲叮嘱才归家的儿子一般絮叨着,“我知道你在隆安寺读书辛苦,只是还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万不能象今日一般,都这会了才吃早饭。”
而封砚初也如被关心的儿子一般,嘴角露出浅笑,“母亲不用担心,也就是今日耽搁了,往日都是好好吃饭的。”
大娘子长叹一声,“要不是女眷在寺庙常住不方便,我定要派丫鬟去,冯四和暮山都是男的,哪里懂得照顾人。”
“儿子一切都好。”没一会儿,封砚初吃完了饭,看向碧芳道:“将东西收拾了,让人别进来,我与母亲说几句话。”
“是。”碧芳对于自家郎君的话是言听计从,原本象她这种结了婚的年轻媳妇只能在外院找些事情做,这待遇可是千差万别的,还是郎君让她依旧回来。
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封砚初,大娘子,钱妈妈三人之时。大娘子这才带着感激之色道:“二郎,幸亏有你,否则你姐姐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封砚初轻轻摇头,“母亲,她是我的姐姐,我自然关心。”随后看向钱妈妈的眼神十分锐利,“钱妈妈,我可以信你吗?”
钱妈妈听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姑娘自小就是奴婢奶大的,如今却受着这样的苦楚,奴婢恨不得喝他的血,吃他的肉!无论发生什么事,奴婢绝不会出卖姑娘和二郎君的。”
大娘子看到封砚初脸上神色松动,这才上前将人扶起来,拍着她的手道:“钱妈妈,你也别恼,二郎与敏儿自是信你的,只是这件事兹事体大,自然要万分小心谨慎。”
封砚初也道:“母亲说的是,我固然信任妈妈,可也担心妈妈胆小。”
钱妈妈神情严肃的保证,“还请大娘子,二郎君放心,就是要让奴婢杀了那人,奴婢也是甘愿的。”
“好!既然妈妈如此痛快,若再心有疑惑,岂不是显得我小气。”说罢拿出一个木盒并打开,只见里头是女人用的脂粉瓷盒,一个浅绿色,上面画的是孟光照顾卧病在床的梁鸿;另一个是白色,上面是李儒献酒图。
“这是我新得的两盒脂粉,瞧着不错,还要劳烦钱妈妈,务必亲手将它送到姐姐手中,看她喜欢哪一个。不过每盒的用法相同,只需隔上三五日用上一次,一次一钱即可,差不多三个月。”
封砚初说到此处补充道:“钱妈妈,帮我给姐姐带一句话,这么多年的弓箭可不是白学的!”
钱妈妈听了这话,尤如有了底气一般,“是,二郎君!”随后又看着这两个盒子,见里面虽然都是白色,但一个颜色略暗些,问道:“这怎么分?”
大娘子看了一眼盒子上的图案立即清楚二郎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只管拿去,敏儿会明白的。”
“是,奴婢清楚了,必定一字不落的告诉姑娘。”钱妈妈仿佛是藏珍宝一般,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收起来。
大娘子略微放下心来,这才道:“正好你今日回来,晚上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事情办完,封砚初并不打算多待,行礼告罪,“母亲,儿子就不留了,一会儿便回隆安寺。”
“怎么这般着急,吃顿饭也好啊,再说你们兄弟姊妹也好好热闹热闹。”大娘子没想到二郎这就要走。
“不了,明年就要乡试,我且先回隆安寺读书,若是姐姐那里有什么事情,及时让人告知与我。”
不过在离开的时候,大娘子又给他带了一些日用之物。这落在外人眼中,当真以为封砚初是回来取东西的。
当天下午,钱妈妈就回了信国公府,将东西交给封砚敏,又说了封砚初交代的话,“娘子,这是二郎君让我给你的,说你一看便明白了。”
封砚敏打开盒子一瞧,先是拿起青色的瓷盒。孟光和梁鸿夫妇二人举案齐眉,即使梁鸿卧病在床,孟光依旧照顾,两人之间的佳话亦被后人传唱。
而后又拿起白色的瓷盒,上面是李儒献酒图,但他献的是毒酒。东汉末年董卓欲废黜汉少帝,改立汉献帝刘协,担心留下后患,便命郎中令李儒给少帝进献毒酒,强令其饮下而死。
她一一看完,便知道青色的是让徐三郎后半辈子都动不了,白色的则是让其一命归西。随即拿出二十两银币,“辛苦妈妈了,待将来脱离苦海,咱们的日子就好过了。”
钱妈妈本不欲收,但姑娘强行给她,为了让对方安心,只能收下。
窗外阳光正盛,徐三郎由人扶着,醉醺醺的朝这间屋子而来。封砚敏眼神锐利,拿起书桌上的水勺,从青色的瓷盒里舀了一点,倒在裁好的纸片上包好,递给碧玉,“去厨房煮一碗醒酒汤,毕竟他爱喝酒,饮了这汤对身体好。”
碧玉迅速收了,行礼道:“奴婢这就去煮醒酒汤。”
而封砚敏则不紧不慢的,将两个瓷盒都收进妆奁的最里层。恰好徐三郎也进来了。
她嘴角立即抿出一抹笑,上前将人扶的坐下,声音柔和,“夫君,碧玉已经去煮醒酒汤了,你且稍坐,我先给你揉一揉额头,也能舒服一些。”
这让原本准备找茬的徐三郎一时之间不知该找什么借口,只是皱眉半躺在榻上,鼻子哼了一声,斜眼看见钱妈妈还在,破口骂道:“老虔婆,还不快滚出去!”
钱妈妈本想陪着自家姑娘,可眼见如此,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怒气,只能告退。
徐三郎猛地起身,一把将封砚敏推倒在地,骂道:“这就是你们封家教出来的下人,丝毫不将主子放在心上!”说话间抬脚就要踹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