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砚初之前奇怪为什么封家明明是武将出身,为何后人全都弃武从文。
这里头不仅仅是战事渐少,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当时封家的先祖——封七藏本是出身寒苦的底层士兵,能够习武、打仗立功,且获封侯爵,皆是太宗皇帝一路培养提拔,所以忠心无比。
太宗皇帝在位三十年,后禅位与文宗皇帝。大晟的天下,本就是太宗早年打下来的,即使禅位后,在军中的威严也不输从前。
可再亲密的父子关系也经不住权力的考验。最开始,文宗皇帝的确感念父皇禅让,可渐渐发现父皇在军中的地位超然,有些武将甚至只听从太宗而非文宗。
太宗为了朝堂稳固,很少回京。文宗也渐渐收服了武将,只是有一个人很顽固,那就是武安侯封七藏,若非碍于太宗还在,早就要收拾此人。
太宗晚年病重,可昔日跟随他征战沙场的老将武安侯还健在,到底不忍心封家因忠心之过而灭亡,便令封氏后人弃武从文,这才让后来的皇帝放过了武安侯一族。
时移世易,今日的武安侯也可以习武。可封家早已转变为文臣,为了家族中子弟能够走上科举之路,不为外物所扰,便只让他们专心读书。
所以,别看武安侯府的封号如此,但族中早已经全部从文,只是家族中偶尔会与武将之家联姻罢了。
在他人眼中,封砚初与孙延年不同。因他要走科举之路,所以其父封世子才会严加管教;而孙延年将来肯定是要随着其父的脚步,入军中锻炼任职。
“你将来是要从军的,你父亲自然要求严格,我不一样,将来我家的爵位是我大哥继承,且他一贯克苦应该错不了,至于我嘛,科考那属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考中的有几个。”
封砚初说完这话,引来孙延年好一通羡慕,“自从祖父病逝后,我父亲象是疯了一般,盯着我不放,可怜我前面也没个大哥帮着顶一顶,这次我父亲去西北,人还没走,就已经吩咐我母亲监督我的功课。”
“那也很好,总比你父亲盯着强些。”封砚初也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算不算安慰。
“你这算安慰吗?我怎么瞧着有些幸灾乐祸呢?我父亲要将齐叔留下来!”比起封砚初的悠哉,孙延年十分怀疑好友在心里偷着乐。
“齐叔?就是常在你父亲身边的那个?”封砚初对此人有几分印象,此人是孙知微的亲信,就连上战场都会带着的,一身功夫也是孙家的家传武功。
“可不是,唉!”孙延年本来还想与封砚初出去玩一会儿,可说到这里竟伤心起来,对玩儿也提不起兴趣。
就在此时,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嚎啕大哭。
孙延年立即直起身子,十分感兴趣,“谁啊?哭的这么惨?”
封砚初侧耳细听,这个声音颇为熟悉,“我怎么听着象是三郎的声音,许是犯了错正在挨打。”
“那还不赶紧瞧瞧去!”孙延年立即两眼放光拉着封砚初就要往外走,看起来十分八卦,察觉到好友盯着他的眼神,又讪讪的笑着,“你毕竟是当哥的,弟弟有难,自然要去探望。”
等封砚初到了后,这才看见,原来是张姨娘手持戒尺按着三郎打,而她手里的这个戒尺还是大娘子赏赐的,专门让她用来管教儿子。此时,三郎趴在凳子上号啕大哭,眼泪吧嗒吧嗒掉在地面上。
“张姨娘安好,三弟犯了何错,怎的就动起手来了?”既然来了,他还是要关心关心。
张姨娘本来在生气,看见二郎带着朋友过来,也不恼了,将手里的戒尺递给旁边的丫鬟,瞪了儿子一眼,“这次就先放过你!”
“谢谢二哥!”三郎一听放过自己,不说认错,竟然当着张姨娘的面谢起了自己的二哥。
“你!还不赶紧进去洗一洗!”张姨娘觉得还是打轻了,对着儿子十分无语。刚才还在哭的二郎,此刻已经笑呵呵的捂着屁股进去了。
此刻张姨娘只觉得尴尬,脸上僵笑着,“唉,这孩子不爱学习也就罢了,前些日子还将自己看完的话本子租出去。这不,学塾里有孩子将书弄丢了,他让人赔钱,可那户人家也不富裕,哪来的钱,昨儿人家大人告到大娘子那里了,我今天才知道,你说他该不该打!”看来三郎因为手里没钱,竟被逼的想出这样赚钱的巧思。
毕竟是自己的三弟,既然已经来了,倒不好看笑话,封砚初赶紧上前灭火,“这不是什么大事,外头书铺也时常会给人租书,如果书本有损伤或遗失需得照价赔偿,他能想出这个办法,总比因为月钱不够干坏事的好。”
“便宜那小子了。”张姨娘见二郎给了台阶,便赶紧下。
“那我进去看看三弟。”说罢俩人一起进了封砚池的房间。
与封砚初相比,封砚池的房间少了一些书墨气,多了些不知从哪里淘换来的玩意儿,家具摆设也是一应俱全,不似封砚初的房间那般空旷。
俩人进门后,三郎光着屁股蛋子,丫鬟瑞雪正为其上药,对方察觉有人进来,连忙用被子遮挡。
“有什么好遮的,又不是没见过。”封砚初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害羞起来,便出言调侃,不过此言非虚,他确实见过两次。
“二哥,谢谢你来救我,我方才哭的那样大声,可其他人都没来,只有你来了,果然还是二哥你对我最好。”三郎十分感动,他努力仰起脸,扭头看向他。
他能说自己也没想来吗,只是孙延年想看热闹,这才阴差阳错的救了三郎,于是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孙延年早就瞅见对方屁股上的几道红痕,没想到张姨娘竟真的下了重手,不过还是啧啧道:“就这么一点印子,就哭成那样。”
封砚池并未觉得不好意思,竟然小大人似的叹气,“唉,你不懂,自从母亲给了我姨娘一把戒尺之后,我这挨打的次数增加了好几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