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南水县城的早晚开始透着明显的凉意。清晨，王超推开窗户，看见院里的老樟树叶子已经黄了大半，在晨风中簌簌作响。母亲李秀兰正在院子里擦拭那些坛坛罐罐，这是每年制作腌菜的前兆。
妈，今年还做腊味吗？王超在早饭时间问道。
李秀兰叹了口气，手里搅动着碗里的米粥：今年猪肉供应紧张，供销社每人每月才二两肉票，怕是做不成腊肉了。她望着院子里那些空置的腌菜坛子，眼神里透着些许遗憾。
王建国放下粥碗，神色如常：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总得有点年味。没有腊肉，多腌些酸菜也好。
王超心里有了打算。他想起系统空间里还存着些猪肉，虽然不多，但足够让家里有点腊味过年。只是要想个稳妥的说法，不能让人起疑。
到了玻璃厂，王超照常处理厂务。走在车间里，工人们也在讨论年货的事，大家都为今年猪肉紧缺发愁。
听说城里猪肉铺前排长队，去晚了就买不到了。老张头在制瓶车间里边检查玻璃液边说。
可不是嘛，另一个老师傅接话，我家那点肉票，连做顿像样的饭菜都不够。今年这腊肉怕是做不成了。
王超听着工人们的议论，心里更加坚定了要帮家里准备些腊味的想法。中午回家时，他特意绕到一条僻静的小巷，从系统空间取出两斤五花肉。这肉肥瘦相间，是做腊肉的好材料。
李秀兰见到肉，又惊又喜，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这肉是哪儿来的？
托朋友从乡下捎来的，王超早就想好了说辞，就这么点，咱们省着用。
王玥好奇地凑过来，小鼻子轻轻抽动：妈，这点肉够做腊肉吗？
够做一小坛，李秀兰仔细打量着猪肉，手指轻轻按压着肉的纹理，虽然不多，但总比没有强。这肉看着就新鲜，肥瘦也正好。
下午王超提前回家帮忙。李秀兰已经准备好了粗盐、花椒和八角，这些都是赣南地区制作腊味的传统调料。灶台上还摆着桂皮和干橘子皮，都是增香的好材料。
先把盐炒香。李秀兰指点着，一边把粗盐倒进铁锅里。
王超挽起袖子，在锅里倒入粗盐，小火慢炒。待盐粒微黄，加入花椒和八角，厨房里顿时香气四溢。王刚放学回来，一进门就喊：好香啊！这是在炒什么？
这是在炒制腊肉的调料。王超一边翻炒一边解释，锅里的盐粒在铲子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炒好的调料要放凉。李秀兰把猪肉切成均匀的细条，用调料仔细揉搓。她的动作很轻柔，生怕浪费一点肉。阳光从厨房的窗户照进来，落在她专注的侧脸上。
妈，让我试试。王玥跃跃欲试，挽起袖子露出细瘦的手臂。
李秀兰手把手教女儿：要轻轻揉，让每寸肉都沾上调料。对，就是这样，力道要均匀。
两斤肉很快就处理好了。李秀兰把肉码进一个小坛子里，每放一层肉就撒一层调料。最后在坛口蒙上干净的纱布，用麻绳系紧。
要腌七天，每天翻一次。李秀兰把坛子放在阴凉通风的墙角，让肉均匀入味。这期间可不能沾生水，不然肉会坏。
接下来的日子，翻坛成了孩子们最期待的事。每天王刚和王玥都要抢着打开坛子，小心翼翼地把肉翻动一遍。肉在盐和调料的作用下，慢慢发生着变化。
肉变颜色了！第七天，王刚兴奋地叫道。原本粉红的肉条已经变成了深红色，表面微微发亮。
腌好的肉条需要取出冲洗。李秀兰把肉取出来，用温水轻轻冲洗掉表面的盐粒和香料，然后系上麻绳，挂在屋檐下风干。一条条深红色的肉条在秋风中轻轻晃动，引得左邻右舍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还要风干三天才能熏制。李秀兰对围观的孩子们说，手里不停调整着肉条的位置，让它们都能均匀通风。
三天后，肉条已经半干，表面微微发皱。王超帮母亲在院子角落搭了个简易的小熏炉。李秀兰准备了松枝和橘皮，这是赣南传统的熏料。
松枝能让腊肉带清香，橘皮能去腥。李秀兰一边摆放熏料一边解释，把松枝和橘皮层层叠放在熏炉底部。
熏制要持续一整天。王超负责照看火候，要保持细烟慢熏。淡淡的青烟带着松香和橘香，萦绕在小院里，连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细闻。
王刚时不时就跑出来看看，小脸上写满期待：什么时候能吃啊？
要等到过年呢。李秀兰笑道，用围裙擦去额角的细汗，好东西要慢慢等。等腊肉熏好了，妈给你炒腊肉饭吃。
熏制完成的腊肉变成了深褐色，油光发亮，散发着特有的烟熏香气。李秀兰把腊肉收进厨房，挂在通风处。虽然只有不多的几条，但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喜。
虽然不多，但过年时切一小盘，也能添些油水。李秀兰满意地打量着那些腊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晚上，王建国下班回来，看到挂着的腊肉，点点头：有点年味了。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腊肉表面，熏得不错，是咱们老家的做法。
王超看着那一小排腊肉，心里盘算着：等过年时，再想办法从系统里取些别的年货，让家人过个丰盛的年。他注意到母亲看着腊肉时眼中闪过的满足，这让他觉得所有的谨慎都值得。
腊肉的香气在屋里隐隐飘散，虽然量不多，却让这个家充满了年节的期盼。窗外，秋月如水，静静地照着小院，也照着屋檐下那些承载着全家期待的腊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