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找到赵卫国开介绍信时，赵卫国有些点懵，“你现在要交任务猪？”
“恩，现在可以交吗？”莫莉不太懂。
“可以是可以，可你不打算继续养着，养大一点？”赵卫国去年还可惜莫莉的猪没到两百斤呢。
“吃太多，养不起了。”莫莉半真半假道。
赵卫国没有继续劝，“行，我给你开证明。你明天可以借村里的牛车将猪送到公社去。”
莫莉应下，从赵卫国家里离开，她就去了二叔公家，说明天早上自己要用牛车。
二叔公没多问，只道，“多早？”
莫莉：“十点。我得先去煮猪食，喂猪，怎么着也要到十点。”
从二叔公家离开，莫莉又去了三叔家，从他那里借两个猪笼。
第二天十点左右，二叔公赶着牛车出现在莫莉家门口，莫莉一个人提着两百斤的大猪出来，一个人将猪抬到车上。
两头猪都是她一个人动手，全程没让二叔公帮忙。
“当初你带回来的小猪最瘦，最小，如今你的猪却是全大队最大的。”二叔公瑞智的眼睛打量着莫莉，“你很不简单。”
莫莉抿嘴笑，“我当然有点本事在身上，不然大队也不会让我去喂猪。”
二叔公摇头，他指的可不是这个。
二叔公赶车，莫莉就跟在车后，两人到达公社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正是要下班的时间。
二叔公将车赶进公社大门，引来了众人的围观。莫莉拿着介绍信，径直去了张干事办公室。
“你要交任务猪？”张干事惊讶道，看到莫莉点头，他又问，“那猪多大了？丑话说在前面，一百斤以下的我们可不收。”
“两百斤，只多不少，您现在可以下楼去看看。”莫莉一脸平静。
“真的？”张干事深深看她一眼，眼神里写着不相信，他快步往楼下走去。
牛车已经被人重重围住，一个个看着两头猪象是在看什么稀奇的东西。
“别愣着，拿秤过来。”张干事喊道。
当即有人去拿秤，有人合力将猪扛落车，他们开始称重，报数，计数
“一头214斤，一头223斤，这两头猪的重量不轻啊，评得上优。”张干事低头在纸上计算着什么，算到半抬头问莫莉，“今年不同去年，去年是灾年，食物匮乏，什么都贵，所以去年收购猪价也贵。今年就不一样了，猪价降了，卖猪也只补贴肉票。”
莫莉不动声色，静静看着张干事。张干事莫名觉得压力大，但该说的话还是得说，“生猪五毛一斤，肉票只补充猪肉重量的五分之一。”
“如果我不要肉票呢？”莫莉不想天天跑镇上买肉，何况她家里有肉。
“你可以和我换，也可以和我的同事换，我想他们应该非常乐意。”张干事笑得和蔼可亲。
莫莉点头，“行，麻烦您帮我换。”
“你要什么票？”张干事已经计算自己有多少票，能换多少肉票。
“什么票都行。”她不挑。
莫莉从张干事手里接过两百一十八块零五毛，和一叠票证，站起身要下楼，张干事却喊住她，“我记得当初你带回去的是五头猪，任务猪应该要交两头半才对。”
“死了一头。”莫莉面无表情，“那猪又瘦又弱，回家第三天就死了。”
张干事：“”
这语气象是在责怪埋怨他。
莫莉和二叔公出了公社，莫莉走在前面，二叔公牵着牛车走在后面，路过国营饭店，莫莉进去买了十个二合面馒头，给二叔公五个，又给二叔公五毛钱。
“馒头是我请您吃的，挣了钱，还麻烦您对我那两头猪的重量保密。”莫莉笑道。
二叔公知道她大方，将馒头收下，“来的路上队里有人看见了你的猪。”
“没关系，他们不知道具体数字，他们要是问，您就说不知道就行。”莫莉说着，把剩下五个馒头也给二叔公，“麻烦您帮我把猪笼送到三叔家，五个馒头是谢礼。”
“行。你不回去？”
“我去供销社逛逛，不急。”
莫莉手上的票除了刚刚换的，还有季和风邮寄回来的，有些准备要过期了，她得把它们用掉。
莫莉去了供销社，把肥皂票用了，一共五张，全都买了肥皂，反正这东西能留。毛巾票和牙刷牙膏票也都买了。接下来是布票，糖票和工业票。布票不多，加起来也就几尺，莫莉全买了细棉布。糖票有两斤，莫莉买了白砂糖，没有红糖售卖。工业票多一些，莫莉买了一把菜刀和一把剪刀。最多的是粮票，莫莉买了面粉、大米和几把挂面。
手上的票用光，莫莉背着背篓从供销社离开，哪知还没离开镇上，刚走到岔路口就被人堵住了。
“莫莉妹子，大姐我等你等得好苦啊。”许久没见的钱大姐一脸委屈看着莫莉。
莫莉：“”
她的肉大部分都给了农场那边，把这位给忘了。
“妹子，我可看见你拉着猪去供销社呢。”钱大姐凑近莫莉，“你没把家里的猪卖光吧？”
莫莉摇头，“猪很大，您可能吃不下。”
“两百斤，我在公社外听到了。我家吃不下，可我亲戚多啊，为了等你的肉，我可是存了好久的钱。”钱大姐生怕莫莉不相信自己，恨不得把自己的钱掏出来给她看，“钱在家，你可以随我回家看。”
“不必。”莫莉对钱大姐这点信任还是有的，“活猪不要票，一斤八毛。”
“这价格是不是有点高了？”钱大姐迟疑。
“卖给公社一斤五毛，黑市只会更高。”只剩下一头大猪，莫莉并不是多想卖，她原本打算留着过年的时候杀。如果卖掉，过年那会儿只能杀母猪了。
“一斤六毛，额外给你六卷遐疵布，你放心，都是好布，细棉布。遐疵也不多，就是有些窜色了。青色和蓝色混一起了，混得还挺好看。我专门给你留的。”钱大姐期待看着莫莉。
莫莉果然来了兴趣，“可以。”
她抬手看自己的手表，“明天早上四点左右我到你家，你提前准备好秤。”
第二天莫莉背着猪来到钱大姐家里时，把钱大姐一家人吓傻了，那么大一头猪她就这么背过来了？
莫莉将猪放下，猪的四肢和嘴巴被绳子捆住，到了地面奋力挣扎了几下，没发出什么大动静。
“这头猪好肥。”说话的是一个莫莉从未见过的青年。
“这是我弟。”钱大姐介绍。
莫莉点头，没管那个青年，只道，“称重吧。”
这头猪是最大的，比昨天那两头大，有两百三十二斤。钱大姐数了一百三十九块二毛钱给莫莉，又回去抱了六卷布给她，殷勤叮嘱，“莫莉妹子，下次可别让姐姐等这么久了，啊？”
莫莉没答应，“这个看缘分。”
钱大姐嘴角抽了抽，只能带着不甘目送莫莉出门，再咣当把门关上。
“姐，这是谁呀，长得可真美啊！”钱大姐的弟弟感叹，这么漂亮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别打她主意。”钱大姐表情严肃。
“我哪敢。我一个人可背不了两百斤重的东西，我怕她揍我。”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就别多问，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莫莉回到家已经五点多，她将手上的钱放进衣柜的盒子里，粗略算了一下，她手上的钱已经有将近一千块。
莫莉打算过段时间去银行办一张存折，把钱存进去。
拿回来的布莫莉也放进衣柜，她最近暂时没时间做衣服。
莫莉把猪卖掉的第三天，家里两头母猪竟然在夜里同时发动了。
莫莉半夜起来给两头母猪加餐，将玉米面、南瓜和蔬菜混在一起煮。莫安被吵醒，得知母猪在生产，他紧张得守在门口。
母猪一直到早上六点才成功将小猪生出来，一头母猪生了六头小猪，另一头生了八头，加起来就是十四头。
莫莉抹了一把脸，突然觉得自己也不太可以了，那么多猪，怎么养？
“烤乳猪是烤几个月的小猪？”她问莫安。
莫安摇头，“我也不知道。”
莫莉叹一口气，“罢了，先养着吧，养不起了就杀掉。”
十一月初，大队要开始秋收。率先收的是黄豆，玉米和花生，之后还有红薯，土豆，最后是稻谷。
莫莉依旧没参与，她正在养猪，养大队的猪，养自家的猪，每天累得不想说话。莫安每天努力帮忙，放学就跑回家，淋菜，喂鸡喂猪喂兔子。
十二月底的时候，农活忙完，大队晒稻谷，统计工分，准备分粮。夏天那会已经交过公粮，也分过一次粮食。
这一次，大队要交任务猪，大队长和会计决定交五头，剩下四头大队自己留着杀。
交任务猪那天，整个大队的人都来看热闹。
猪先在大队过了一遍秤，每秤一头猪就报一次数，第一头就有两百五十二斤。
听到这个数字，队员们都沸腾了，不到一年就养到两百五十二斤，这在他们大队从未出现过。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的数一个比一个大，最大那个有两百七十斤。
大队长和会计笑得眼睛只剩下一条缝。
“这五头猪能换多少钱和票啊？”有人问。
“不知道，反正很多很多。”
“那我们今年肯定能分到很多钱。”
“还能分到很多肉，猪圈里还剩下四头呢。”
“这莫莉说年底让我们吃上大肥猪，她没食言。”
“她可真厉害啊，明年还让她养猪。”
“对，就让她养猪，换了别人我不同意。”
已经不想养猪的莫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