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斤牛肉干，季和风给自己留了两斤，给赵建安、师长、政委和团长各两斤，剩下几个比较好的战友各一斤。
约摸还剩下三十七斤，他打算拿来给莫莉换各种票证。
季和风先去了师长家里，开门的是莫妮佳。
“妮妮，来的人是谁呀？”师长夫人问。
“是季营长。”莫妮佳侧开身让人进来。
“是小季啊，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吃晚饭呢。”师长夫人热情招呼。
师长也从书房走出来，“来了，坐。”
“师长，我已经在食堂吃过了。”季和风没动。
“吃过也可以再吃一点，妮妮，去添加一副碗筷。”
“好的，方姨。”
季和风无奈，只得坐下。
“你这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师长的视线落在季和风手里的小布袋上。
季和风顺势把小布袋放桌上，“我老婆从老家邮寄了一些牛肉干过来，我拿一点过来给您和方姨尝一尝。”
桌上的三人一愣，其中莫妮佳俏脸更是沉了下来，“季和风你说谎，你根本没有递交结婚申请。”
“她还没满18岁。”季和风解释。
“真的结婚了？”师长有些意外，“对方是什么人，怎么没见你提过？”
“赵建安老家的，我的腿受伤期间，都是她在照顾我。她淳朴善良，能干，吃苦耐劳，与我志同道合，我便请了大队的队长为我们主婚。等她年龄一到，我就向上级递交结婚申请报告。”季和风慎重而认真，不象是在说谎。
啪！
莫妮佳重重放下筷子，眼睛通红，“你宁愿娶个村姑——”
“她叫莫莉，三代贫农，红得不能更红。”季和风的神色很冷。
莫妮佳哑了，她站起身，朝师长夫妻鞠了一躬，“抱歉，我失态了，我有事先回去了，下一次再过来给您和方姨赔罪。”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妮妮是个好孩子。”方姨叹了一口气。
季和风没有接话。
师长给季和风倒一杯酒，“人与人之间要看缘分，我看那个能主动给小季邮寄牛肉干的莫莉也不错，把牛肉干拿出来，我们一起尝一尝。”
季和风打开布袋子，请师长和方姨吃。
“哎哟，这肉干真香，颜色也好看。”方姨拿了一根放嘴里，越嚼越觉得香甜。
“等她满十八了，你考不考虑让她来随军？”季和风这个眼高于顶的，以前喜欢他的女孩子那么多，给他做媒的也不少，他一个都看不上，现在却娶了一个村姑，他实在好奇这村姑是何许人也。
“还没想过。”他和莫莉结婚，是为了给莫莉一个容身之所，却没想过一定要把莫莉带在身边。
“那现在想一想，下一次分房子，可以先预定一套。”
“是得想一想，你们两个小年轻，长期分居可不行。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考虑要孩子了。”
阿嚏——
“二姐，你是不是着凉了，快去火边烤一烤。”
“不冷，我干活怎么会冷。”
莫莉手中的刀快成了残影，没一会就切了一簸箕青菜。把这些青菜放入已经烧开水的陶罐里，再添加几片葛根和削下来的红薯皮土豆皮，搅一搅，猪食就煮好了。
天气变冷，莫莉担心冷的食物会让小猪拉肚子，所以三头小猪每一餐吃的都是热乎的猪食。
四只小鸡吃的也是猪食，额外多一个煮熟的红薯。
用莫荷的话说，莫莉家的猪和鸡吃得比大队的有些人家还要好。
有一天，莫莉在菜园子里抓了几只青菜虫，喂给那四只小鸡，吃了虫子的小鸡从那天起就喜欢跟在莫莉背后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如今莫莉不管去哪里，腰间都挂着一个竹筒，看见虫子就抓了放进竹筒里去，回到家就把竹筒里的虫子倒出来喂鸡。
莫安见她这么做，也要求她给自己弄一个竹筒，每天忙完家务，莫安就出门去抓虫子。
这么大的孩子不能一天到晚窝家里，也该出去交交朋友，莫莉也不拘着他。
“你们家的水井什么时候挖的？”
大队的庄稼需要松土，施肥，莫荷去忙了几天，再来妹妹家里时，妹妹家就多了一个水井，这让她震惊不已。
挖井是一件大事，仅亚于起新房子，她妹妹竟然悄无声息就办成了？
“是二姐和我挖的，挖了八九天。”提起这事，莫安心里有些小得意。
“八九天！”
“就你们两个？”
莫荷觉得这弟弟是在说什么梦话呢。
“对啊，就我们两个，第九天上午就完工了。大姐，你可以试一试打水，可方便了。”莫安递了桶和绳子给莫荷。
前几天下过雨，井里的水涨了一些，地面几米以下就能打到水，莫荷提了一桶上来，井水清澈，微微泛着暖意。
“真的是温水！”莫荷一脸惊喜，不用烧水也可以洗衣服洗碗了。
“大姐，你们家要不要挖一个，我和二姐去帮你挖。”
莫莉：“”
问过她了吗？
当莫荷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莫莉时，莫莉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要挖就今早开始吧，不然天气冷了，湿着衣服挖井容易生病。”
“明天怎么样？”
“行。”
第二天一早，莫莉吃过早饭，拿着工具就往赵家去。
“二姐，等我淋了菜，喂了猪和鸡，我就去找你。”莫安没去过大姐家，但是路过好多回，知道大姐家在哪里。
“不急，你慢慢来。几个大人在呢，不用你这个小孩上手。”莫莉可舍不得莫安去赵家出力，赵家有赵上旬和李小菊呢。
莫安没把莫莉的话放心上，第一次去大姐夫家，他想要表现好一点，不给大姐丢人。
莫莉到赵家时，莫荷和赵上旬已经换了一身干活的衣服，李小菊正在用粪水淋地，整个赵家散发着一股难言的臭味。
看到莫莉，李小菊一改之前把人赶走时的冷漠模样，笑得和蔼可亲，“莫莉啊，一段时间没见，长得越发标致了，象个大姑娘。”
莫莉意味深长笑一声，没说话。
“莫莉，吃过早饭了吗，我给你留了两个烤红薯。”莫荷接过莫莉手里的农具，将两个温热的红薯塞进莫莉的手里，“吃完我们再干活。”
“谢谢大姐。”莫莉也不客气，当场就剥起红薯皮，“大姐打算在哪里挖井？”
“院子西北角，就那个地方，你看看行不行。”
“我先去看看，不行就只能换地方。”
“行，你去看，我相信你。”
莫莉右手拿着红薯吃，左手拨弄地上的小石子，细如发丝的触手悄无声息潜入地下，又快又迅速，几秒就到了地下十几二十米的地方。
莫荷和赵上旬拿着工具过来时，莫莉已经收回触手。
“怎么样，这个地方可以挖吗？”
“大姐选的地方不错，可以。”
几天前刚下过雨，泥土没结块，挖起来不费力。
莫莉、莫荷和赵上旬三人轮流挖土，轮流把挖上来的土背到外面去放。
莫安过来时，三人已经挖了一米多深。
“今天的土特松软好挖。”莫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就算到了黄土层，铁锹搭配铲子，也能挖得毫不费力。
“按照这样子的进度，或许真不用十天就能挖出一口井。”赵上旬很激动，大队里挑水的活大都是男人干，他因为腿有残疾，无法保持平衡，从小就没挑过水。挑水的活从前是他娘，现在是他媳妇，看着他娘和媳妇这么辛苦，他心里内疚不已。要是家里有了水井，以后用水就再也不用去外面挑水了。
赵上旬看向小姨子，心情复杂，如果不是小姨家先挖了井，他也没勇气下决心挖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