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和菜卖光，莫莉去供销社买了一些香料和辣椒，从供销社出来就直奔公社。
不知道上一次那几头小猪仔卖出去没有，若是卖出去了，她就过两天再来，过两天还会来一批家禽家畜。
一进公社的门，莫莉就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每次去给猪喂食时，也是这个味道。
“唉，那个姑娘，你来干嘛的？”看门大爷喊住莫莉。
“我想问问还有没有猪仔卖。”莫莉的视线扫向公社院子里的西北角，那里围了个栅栏，两只猪仔正哼哧哼哧叫唤。
“有的。”大爷回答，朝办公室的方向喊，“张干事，有人来买猪仔。”
没一会，一个男人就大步走出来。
“是你。”张干事还记得莫莉。
莫莉点头，“是我。”
“你买回去的那只呢？”张干事的眼神带着审视，用警告的语气道，“这些猪仔你们该不会拿来吃了吧？我告诉你，就算养死了，你也得把猪仔尸体拿到公社来。”
“没死，活得好好的，非常精神。”且每一餐都吃的非常多，肚子滚圆。
“真的？”张干事还是怀疑。
“真的。我保证。”莫莉一脸真诚。
“你最好别撒谎，后面我们会对你养的小猪进行跟踪，撒谎的下场很严重。”张干事威胁。
莫莉点头，“不撒谎，明年我肯定把任务猪交上。”
“最好是这样。”张干事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现在家家户户缺粮食，你养了一头不够，还能养一头？”
“我去山里割猪草，目前还养得起。”
两人说着走到猪栏前，两只猪仔比几天前更瘦了一些，看着精神不太好。
莫莉皱眉，“这是别人挑剩的，能不能便宜一些？”
“公社定的价格，我做不了主。”张干事一板一眼。
“你们是没给它们喂吃的吗，它们怎么瘦得这么厉害？一点精神都没有，是不是生病了？”
“要买就买，哪来那么多废话？”
猪的确是饿瘦的，精神也不太好，张干事因为这两头猪仔的事情，烦得两天没睡好觉了。
“便宜一点，我两头都买了。”
“两头都要？”
“对，都要了。”
“养死了也是公社一半你一半。”
“不会死的。三十二块钱，两头我都要了。”
“不行，太便宜了，三十八。”
“三十四。”
“三十七。”
“三十五。可以我就买，不行那就算了，我等下一批。”
“三十五就三十五，成交。”
莫安正在晒牛肉干，通过菜园子的栅栏门，一个瘦长的身影正在由远及近。
“二姐！”
莫安放下手里的东西，大步走去开门。
那雀跃的模样，象极了终于等回主人的小狗。
“二姐，青菜和兔子都卖出去了吗？”
“卖了。”
莫安想要去接莫莉的背篓，却被莫莉躲了过去，“重，你拿不了。”
“二姐买了什么东西？”莫安跳起来往背篓里面看，下一秒惊呼出声，“是小猪！”
“恩，两头小猪。现在家里一共有三头猪，小安，你以后有得忙了。”
“我是不怕累，可二姐，三头猪，喂什么给它们？”
三头猪要吃多少东西，莫安一想到那个数量都觉得心惊。
“我打算屋后也种上葛根，后山也种一些。明天我去山里找一些猪草，把它们挖回来种后山上。来年春天，割猪草也容易一些。”
“菜园里的菜败了就换一批，要一直种着。”莫安不知道山上能割多少猪草，他更相信菜园子里的青菜。
“行，一直种着。”山里冬天也会下雪，不过一般是夜里下雪，第二天雪就融化了。听大姐莫荷说，她见过下得最久的雪也不过四五天，可见天气没冷到种不了菜的地步。
“一会儿我们就开始挖水井。”
午饭后，莫安去给两只新到的小猪仔煮猪食，莫莉去勘测挖井的地方。
“二姐，真要挖井啊？”莫安仍觉得仅仅凭他们两个人想要挖一口井不太可能。
“试一试呗。如果家里有井，我们就不用去河里挑水，也不用去河边洗衣服了。大姐说冬天水井里的水是温的，你不想用温水洗衣服？”
“想。”
“所以我们可以试一试。”
莫莉没把话说满。
她拿着铲子和铁锹朝菜地的角落里走去，这是她之前就看好的地方，和猪舍相隔二十米，猪舍在西，这个角落正好在东边。
莫莉一边把这里的菜拔了，一边悄无声息用触手探入地下，查探这地下是不是有大石头，会不会阻碍她挖井。
触角一路往下钻，不到十米就遇到了一块石头，不过只是浮石，不大，继续往下，又有几块浮石，触角缠着浮石摇了摇，地面跟着轻轻颤动。
咦？
莫莉的眼睛亮了亮，可以用这个法子先松松土。
等莫安喂好猪，拿着工具过来帮忙时，莫莉已经挖了一人深。
莫安：“”
这么快吗？
“二姐你累不累，你先上来，换我来挖。”
“行啊。”
莫莉把铲子给莫安，自己爬上岸，找来背篓，把挖起来的土装背篓里，再把这些土背到菜园子外，倒在菜园子边上。
莫莉打算围着菜园子堆一圈土，这样能把菜园子扩大一圈。
“二姐，这个土还挺松软的，好挖。不过我太矮了，把土抛上去很吃力。“
“那你把土放背篓里，一会儿我用绳子把背篓拉上来。”
“行。”
“累了就休息，别逞强，累病了可不行。”
本来打算多干一些的莫安听到这话，当即猛摇头，“我一定不逞强，累了就休息。”
两人忙到太阳下山才收工。
莫莉去河边挑水，莫安去收肉干，去做饭。
接下来几天莫莉都在家挖井，进度神速，井里已经挖了十几米深，挖出了水。
“一会儿我去镇上邮局邮寄肉干，等中午我回来，我们再继续挖。”牛肉干做好了，莫莉要把牛肉干给季和风邮寄过去。
顺便再问一问季和风能不能从那边买一点粮食，给他们邮寄回来。
她和莫安天天吃红薯和土豆，吃得肚子都胀气了。
为了让季和风上心一些，莫莉非常大方，给他邮寄了四十斤牛肉干。她担心身上的钱不够邮费，又摘了几把青菜去卖。
到了镇上，她先去钱大姐家。
“哎呀，妹子你终于又来了。”钱大姐仿佛看到了亲人，拉着莫莉就往她家里去。
木门吱呀关上，她开门见山问道，“这次还有没有肉？”
“没有。上次的兔子是山里抓的，运气好才能碰上。”
钱大姐肉眼可见失落，又不忘叮嘱，“下次有肉一定要第一个想到大姐，大姐不会让你吃亏的。”
上一次四只兔子，她娘家一只，小姑子家一只，他们自己吃两只，当晚吃肉的时候儿子高兴得都哭了。
这一年真是把孩子饿坏了，馋坏了。
莫莉点头，“行，下次有肉就给您送来。这几把青菜您要不要？”
“要，我全要了。你家的青菜也不错，上次那几把都不够分的。”她给自己家留了两把，晚上吃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早知道这青菜那么好吃，她就不分出去了。
“我这次也带了八把，价钱还和上一次一样。”
“行，没问题，我这就回去给你拿钱。”
四块八到手，莫莉转身要走，却被钱大姐一把拉住背篓，“你这背篓里还有什么东西？”
“一些衣服，邮寄给我丈夫的，他在部队。”
“不是吃的啊？”钱大姐不死心。
莫莉嘴角抽了抽，坚定道，“不是。”
又过了几天，水井挖到二十多米深，井里的水越来越多，足够莫安每天淋菜用。
“这么深就够了，我去山上弄点石头未来，再砌一圈石头上来，我们的井就算完工了。”
需要的石头不少，只怕单是捡石头就要捡两三天。
“二姐，我和你一起去捡石头。”
“行。你在我们家附近捡就行，我去远一点的地方。”
大小合适的石头不好找，有时候恐怕得用点不寻常手段，莫安在一旁，她不好操作。
又过了四天，井内砌起了一圈牢固的石墙，莫莉用力压了几次，确保石墙稳固，不会塌。
井这边刚完工，天就下起了雨。
莫莉和莫安终于闲了下来。
“今天早上想吃什么？”家里就那几样菜，莫莉吃得有些腻了。
莫安认真想了想，才道，“葛根糊糊加辣椒？”
山里一下雨，温度骤降，葛根糊糊加几片腌制好的野猪肉，再撒一些辣椒，开胃又美味，吃得人身体暖呼呼的。
莫莉：“再加一些青菜，你想要油麦菜，还是芥菜？”
莫安：“芥菜，我们家的芥菜是甘甜的，切碎了正好放糊糊里。”
莫莉：“行，你烧水，我去菜园子摘菜。外面下雨，你别乱跑。”
莫莉带着草帽去摘菜，顺道把猪要吃的菜也摘了回来。
“二姐，你衣服湿了，快去换衣服。”
“我这就去。那菜湿，你别动，我出来再切。你先去烧水。”
家里没有大铁锅，猪食要用两个陶罐煮，现在猪还小，吃得少，等猪再大一点，两个陶罐只怕是不够的。
还是得想办法搞一些工业卷，买一个大锅回来，铝锅也行，也不一定非要铁锅。
部队食堂。
“不是说今天有肉菜？”赵建安扫过那些菜，不见一块肉。
“肉沫炖茄子，您要不要？”打饭的大叔指了指那一大盆茄子。
“就这个啊？”赵建安肉眼可见失落，亏他刚才冲这么快，就为了能多抢几块肉，结果却是看不见的肉沫。
“恩，就这个。您要不要，不要后面的人可还等着咧。”
“要！要两份！”
“一人只能买一份！”
“那买就一份。”
“季和风，来这里。”
一份肉末茄子，一份烧土豆，一份素炒小白菜，外加三个大的三合面馒头。
两个男人吃得头也不抬。
赵建安踢了踢季和风桌下的脚，“好想吃肉，要不我们进山搞一些野味？”
季和风拒绝，“最近训练任务重，没空。”
“这点训练量难不着你，我们夜里去。”
“不去。”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季营长，收发室有你的包裹。”
“你的包裹？谁给你寄的？”
“不知道。”
“吃快点，我和你一起过去看看。”
季和风的家人被下放后就没人给他邮寄东西了，听说有自己的包裹，季和风很是意外。从食堂到收发室的路上，他猜了几个会给他邮寄东西的人，结果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不由哑然失笑。
他想到了好几个人，唯独没有想到是她。
“好大一包东西，足足有四十二斤呢。”值班的士兵笑道。
“什么东西这么重？”赵建安上手提了提，眼睛扫向上面的地址，愣了一下，“竟然是从我们大队邮寄过来的！”
季和风嗯一声，接过赵建安手里的包裹，转身往宿舍区走去。
“这是小茉莉给你寄的吧？里面是什么东西？我们大队都穷成什么样子了，野菜都没得吃，她能给你邮寄什么？”
赵建安追在季和风身后，“唉，你慢点，等等我。”
季和风仿佛没听见，速度不减。
“平常也没见你走那么快啊，腿长了不起啊。”
季和风住的是双人宿舍，舍友是赵建安。
他进了宿舍刚把门关上，赵建安就把门打开了。
“快拆包裹！”赵建安拿出剪刀催促他。
季和风拿过剪刀，沿着边边小心剪开，比之前任何一次拆包裹都要小心翼翼。
袋子里面还有一个袋子，接着是几层油纸，油纸拆完又是一个袋子，袋子的口子用布头绑着，解开布头，露出了里面的牛肉干。
“好香！”
赵建安伸手就要去抓，结果被季和风一掌拍开。
“这么多肉干，你要不要这么小气？”赵建安怒了。
季和风没说话，自己先抓了一块放嘴里，接着才抓了一把给赵建安。赵建安白他一眼，接过就塞嘴里，含糊不清道，“这么多肉干，小茉莉哪里弄的？”
“不知道。”季和风心里猜测应该是莫莉去山里打猎，猎到的，那小丫头打猎的本领，他自叹不如。
季和风把肉干拿出来，发现袋子底部有一封信。
信只有寥寥几句话，想让季和风给她换一些粮食。
“你和手底下的兵提一提，我这里有肉干，想吃就拿票来换。”
“是给小茉莉换？”
“恩，大队没粮食。她缺衣物，缺家具，什么都缺。”
“行，我跟他们提一提。不过你别忘了给团长和政委他们送一些，还有师长那边，他挺照顾你的，也要送一些。”
“知道了，我晚上就给他们送去。”
“唉你说小茉莉哪里来的牛肉？”
“她没说。”
“这牛肉干可真够味，又香又有嚼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