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院子里已经堆满了柴火，李小菊也没让莫莉停下来，理由是冬天烧柴多，多准备一些有备无患。
莫莉每天除了捡柴火，就是找蘑菇，她跑了很多座山，去到了很深的地方。
有一天，她发现了一小片野生山药。
因为干旱，那山药长得不如何，只有小拇指粗细，但却很长，最长的一根比莫莉还长一些。
莫莉每天挖九根上来，自己三根，给季和风三根，三根给姐姐。
在她的投喂下，姐姐的脸色变得好看了许多，只是依然很瘦。
地里的活忙了十几天左右，终于忙完了。
“大队决定要挖水渠，从隔壁镇挖一条过来。队长说只要这条水渠挖通了，我们大队冬天也能有水浇灌田地。”李小菊神色激动。
此时已经是初秋，种下去的红薯、玉米和土豆若是没有水浇灌，靠天吃饭，收成只怕堪忧。
莫荷和赵上旬也很激动，赵上旬一把抓住莫荷的手，“小荷，冬天我们不用挨饿了。”
莫荷红着眼睛点头。
“大队长说一家出两个人，带着口粮去，为了早日把水渠挖通，去挖水渠的人就住在野外，晚上不回家。”
说这话的时候，李小菊看着莫莉，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挖水渠迫在眉睫，第二天天还没亮，莫荷和赵上旬就出门了，莫莉起床，只看见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
“别看了，过来坐，我有事和你说。”
李小菊搬了两张凳子出来，自己坐一张，示意莫荷坐另一张。
“村里人都叫你拖油瓶，你知道吧？”李小菊开门见山，这个莫莉看起来傻乎乎的，她怕说得委婉了，对方听不明白。
“知道。”莫莉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姐姐对你好吗？”李小菊继续问。
“好。”这是毋庸置疑的。
“既然知道你姐姐对你好，你怎么好意思拖累你姐姐？”李小菊的声音突然拔高，“你不是你姐姐的孩子，你姐姐没有责任和义务养你，你姐姐她已经够辛苦了，你怎么忍心拖累她？”
莫莉哑然，想说自己也能干活养自己，可李小菊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又道，“你姐姐再过不久就要有自己的孩子，到时候她身上的担子只会越来越重，你继续跟在你姐身边，是要拖死她么？”
“”
“我不见得会拖死我姐，但你们赵家容不下我倒是真的。”
“你也不算傻，有自知之明。既然知道我们容不下你，那你今天就走吧。”
“好，我走。”
不是因为赵家容不下她，她不怕李小菊，不怕赵上旬，不怕那些白眼和难听的话她只是不想姐姐为了自己，那么拼命干活，把身体累垮。
因为多了她，姐姐在赵家就低人一等，干最累的活，还要忍受婆婆的气。
她不忍心姐姐这么辛苦。
离开赵家，莫莉也不想回莫家，她想要有自己的房子，可她现在只存了两块钱，距离两百块还差了一百九十八块。
莫莉望向山脚的方向，看着那孤零零的几间房子，心里涌上一个大胆的想法，她可以嫁给季和风，这样她就有房子了。
莫莉没考虑季和风会不会娶自己，她的心里只有房子。她匆匆来到季和风家，季和风正在洗漱，桂花婶在厨房给他煮早饭。
季和风看见她有些意外，“有事？”
莫莉看一眼桂花婶，不说话。
“先坐下来，待会再说。”
季和风洗漱完毕，拄着拐杖坐到餐桌前，这时早饭也端上来了，是一搪瓷盆的红薯粥。
“这就是莫莉？建安和我提过她。”桂花婶打量着莫莉，好奇这个小丫头怎么一大早跑到别人家里来，且是一个独居男人的家里。
“对，她就是莫莉。莫莉，这是建安的母亲，你可以叫她桂花婶。”
“桂花婶。”
“唉，你好。”
气氛有些尴尬，桂花婶的手在围兜上擦了擦，“那我就先回去了，傍晚的时候再来。你吃完不用洗碗，我来的时候再洗。”
“好，辛苦婶子了。”
桂花婶离开，季和风长指敲了敲桌面，“说吧，来找我有什么事？”
莫莉两三步坐到季和风面前，黑黝黝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季和风，“季和风，你娶我好不好？”
季和风愣住。
“我会捡柴火，会挖野菜，会打猎，会烤肉”
“停！”
季和风无奈扶额，“莫莉，你今年才十六吧？”
“不，已经十七了。”
“十七也很小，你知道我多少岁吗？我二十四了，和你差了七八岁，我们从年纪上并不匹配。”
“只是七八岁，又不是七八十岁。”
“”这姑娘的开放程度令他开了眼界。
“赵家把我赶出来了，我也不想回去拖累我姐姐，莫家那边更容不下我。他们说我这个样子的，不会有人愿意娶我，季和风，你也嫌弃我吗？”
“你身体的缺陷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因此自卑。”
“可你嫌弃，所以你也不愿意娶我。”
“不是这个原因。我和建安一样，只把你当妹妹。”
“当妹妹不行，我们毕竟不是亲兄妹，我没法名正言顺住进你这里。”
“”
敢情人家不是觊觎他这个人，而是觊觎他的房子。
“就这么想嫁给我，哪怕我某一天突然死在战场上？”
“恩。除了你，我也不知道还能嫁给谁。”
“好，我娶你。”
娶你，只为了给你一个容身之地。
莫莉不能不明不白住进来，晚上，季和风请了大队长和赵建安的父母做见证，请他们当自己和莫莉的证婚人。
“你几天前还说没有结婚的打算。”桂花婶想不明白，这个季和风怎么回事，四肢健全的人不娶反倒娶一个身体有缺陷的？
“突然就想结婚了。”季和风也不太明白他怎么就答应了。
大队长神色复杂，“结婚不是儿戏，你考虑好了？”
“考虑好了。莫莉的年纪还没到，还不能打结婚证，等她满十八岁，我就向上级递交结婚申请。”
大队长：“你考虑好了就行。”
大队长和赵建安的父母在季和风家里吃了饭，给两位新人送了祝福，莫莉和季和风就算是成亲了。
仓促，匆忙，简陋，甚至凑不齐一桌子人，他们的婚礼就完成了。
季和风感觉象是在做梦，他扭头去看身边的莫莉，却见她眉开眼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罢了，就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