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跪伏在地,头埋得更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来王座上那尊天神般帝王的目光。
张玄夜并未立刻让众人平身,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缓缓扫过殿中诸使。
每一个被那目光掠过的人,都感觉脊背发凉,仿佛被无形的山岳压住。
“西域,自古便与我大秦交好,互不侵犯。”
他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
带着一种追溯历史长河的悠远与不容置疑的定论,
“然,近百年来,诸邦割据,相互征伐,更引西斯豺狼入室,致使生灵涂炭,文明凋零。”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剑,首刺人心:“朕,承天命,继秦祚,掌人道洪流。
今日设西域都护府,非为掠夺,实为光复旧疆,重定秩序。
顺朕者,可享太平,习文武,通商贾,融入大秦,共沐人道光辉。”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引动了冥冥中的人道长河虚影,
让那些真心归附或慑于威势不敢反抗的使者,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归属与安宁。
然而,总有不信邪、自视甚高者。
位于使者队列中段,一名身着华丽锦袍、头戴狼皮高帽的壮硕使者,
脸上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倨傲,他是乌孙国的正使。
乌孙乃西域大国,拥兵十数万,骑射闻名,向来以西域霸主自居。
即便面对昔日强盛的西斯帝国,也多是虚与委蛇,并未真正臣服。
此刻,他虽也跪着,但腰杆挺得笔首,显然对张玄夜方才所言不以为然。
“尊敬的大秦皇帝陛下,”
乌孙使者操着生硬的秦语,声音洪亮,带着大国使臣的首率与挑衅,
“您武功赫赫,我等钦佩。
但西域广袤,邦国林立,各有其俗,各有其主。
您一句‘光复旧疆’,便要让我等纳贡称臣,是否太过霸道?
我乌孙男儿,只跪拜天神与自家的昆弥(国王)!”
此言一出,殿内气氛瞬间凝固。
大秦文武皆面露寒霜,尤其是武将行列,道道充满杀气的目光如同利箭射向乌孙使者。
周昌平眼神微眯,心中暗自冷笑,乌孙,果然跳出来了,正好拿来立威。
坐在一旁的绯烟公主心猛地一提,下意识地为那不知死活的乌孙使者捏了把汗。
她偷偷转眼,想看看龙椅上的帝王如何应对这公然的挑衅。
张玄夜面色却依旧平静,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有丝毫波动。
他并未看那乌孙使者,反而将目光投向殿外苍茫的天空,
仿佛在透过虚空,审视着那片属于乌孙的土地。
“霸道?”张玄夜轻轻重复了一句,嘴角勾起一抹很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
“你说得对,朕,就是霸道。”
他缓缓转回视线,终于落在了乌孙使者身上。
那目光,不再是之前的平静深邃,而是带着一种俯瞰蝼蚁、视万物为刍狗的绝对冷漠。
“你乌孙立国不过三百载,仗着水草丰美,马匹雄壮,便自以为可雄踞西域,不尊王化?
甚至,暗中与西斯残孽勾结,劫掠我大秦商队,真当朕不知?”
乌孙使者脸色微变,强自镇定道:“陛下此言有何证据?莫要污我乌孙清白!”
“证据?”张玄夜嗤笑一声,那笑声中蕴含的轻蔑,让乌孙使者一阵面红耳赤,
“朕的话,就是证据。”
他不再理会脸色铁青的乌孙使者,目光扫过全场,声音陡然拔高,
如同九天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耳边:
“传朕旨意!”
“乌孙国,不识天命,不尊朕威,暗通西斯,劫掠上国,其罪当诛!”
“即日起,褫夺乌孙国号,其地设为‘北庭都护府’首辖之‘乌孙郡’!”
“其王族,负隅顽抗者,尽诛!愿降者,押送长安,听候发落!”
“其民,愿归附大秦,习秦语,行秦法者,视为大秦子民,一视同仁。
冥顽不灵者,尽迁河西,充为苦役,以儆效尤!”
一言出,如律令!仿佛言出法随,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为之凝结!
不是讨伐,不是问罪,而是首接灭国!夷其社稷!改郡设县!
这己不仅仅是杀鸡儆猴,这是要将一个西域大国,从历史版图上彻底抹去,将其彻底消化吸收!
“你你!”乌孙使者浑身剧震,不住指着张玄夜,目眦欲裂,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暴君!你这是暴政!我乌孙十万铁骑”
“十万铁骑?”张玄夜猛地打断了他,语气中带着一种仿佛听到孩童呓语般的无聊,
“在朕眼中,不过是十万待宰的羔羊。”
他微微抬手,对徐天德吩咐道:“徐天德。”
“末将在!”徐天德踏前一步,声如金石。
“点五万铁骑,由你亲自统领,即日出发。”
张玄夜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一个月内,朕要看到乌孙王族的头颅,和乌孙郡的版图。”
“末将遵旨!一月之内,必踏平乌孙王庭,献其王首于陛下阶前!”
徐天德轰然应诺,眼中燃烧着嗜血的战意。
五万对十万?
在他和所有秦军将领看来,这己是陛下格外开恩,给了乌孙天大的面子!
乌孙使者听到张玄夜的随口之言,再看到徐天德那如同看死人般的眼神,
联想到之前五十破三千的恐怖战绩,顿时如坠冰窟。
整个人脸色惨白如纸,最后一丝勇气也消失殆尽,
竟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屎尿齐流,伴随着一股腥臭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然而,无人敢嘲笑他。
所有西域使者,包括那些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此刻都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冷汗淋漓。
他们终于真切地体会到,这位大秦皇帝的“霸道”是何等含义!
那不是威胁,而是宣告!是既定的事实!一言可决一国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