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夜漠然地看了一眼失禁的乌孙使者,如同看到一只污秽的虫豸,挥了挥手:
“拖下去,清洗干净,连同乌孙国书,一并送回‘乌孙郡’,让他们早做准备。
处理完乌孙,他的目光转向另一个方向,那里站着大宛国的使者。
大宛以盛产汗血宝马闻名,国力虽不及乌孙,但也算西域强邦之一,而且此前态度暧昧。
大宛使者接触到张玄夜的目光,吓得噗通一声以头抢地,声音都带着哭腔: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我大宛愿世世代代永为大秦藩属,绝无二心!
我国愿献上汗血马王十匹,不,百匹!只求陛下宽恕!”
“汗血马王?”张玄夜提起了一丝兴趣,但语气依旧平淡如初,
“朕听闻,大宛有宝马,踏汗如血,日行千里。
然,宝马虽好,亦需明主方能驾驭。”
他话锋一转,带上了一丝别样的意味:“朕给你大宛两个选择。”
“一,如乌孙一般,国除地设郡,朕派兵去取。”
“二,献上马王百匹,良马万乘,开放所有马场,由大秦派遣‘牧监’入驻,专司育马、驯马之事。
大宛国主,需亲赴黑石堡,向朕宣誓效忠,遣质子入咸阳。
如此,可保你大宛国号不坠,为你大宛王室留一丝香火。”
这哪里是选择?分明是最后通牒!
要么死,要么交出立国之本的畜牧权,彻底沦为附庸!
大宛使者脸色惨白,嘴唇不住哆嗦着,有心想反驳。
但看着旁边如同死狗般的乌孙使者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腥臊气,他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能保住国号和王室,己是这位陛下格外的“恩典”了!
“臣臣选第二条!
我大宛愿献上所有宝马,开放马场,我国主不日便亲来黑石堡,向陛下称臣纳贡!”
大宛使者磕头如捣蒜地将自家主子首接卖了。
张玄夜微微颔首,却是不再看他。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这一次,所有接触到目光的使者,无不深深叩首,表示彻底的臣服。
“即日起,西域诸邦,皆需遵大秦正朔,用大秦律法,习大秦文字。
西域都护府下设‘宣文司’,专司教化之事。”
“凡诚心归附,谨守臣节者,其邦国可遣子弟入‘武备分堂’、‘文华分阁’进修。
优异者,可入长安太学;
其商旅,享与大秦本土同等关税;
其民,通过考核,可入西域都护府或乃至大秦为吏、从军。
“朕,将以人道长河之力,覆盖西域。
凡真心认同大秦,融入华夏文明者,皆可受人道气运滋养,开启民智,强健体魄!”
随着他的话语,殿内众人仿佛隐约听到了一声浩荡磅礴的河流奔涌之声。
一股温暖、浩然、充满生机与秩序的力量,以张玄夜为中心,
如同水银泻地般,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黑石堡,并隐隐向着更遥远的西域大地扩散而去。
那些真心归附的使者,如楼兰、龟兹等国的代表,
在这股力量的笼罩下,只觉得心神宁静,思维都清晰了几分。
就连体内一些暗伤旧疾似乎都有所缓和,不由得又惊又喜。
对张玄夜的敬畏中,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激与归属感。
而这一切,都清晰地落在了绯烟公主的感知中。
她身负楼兰秘传的灵视之力,虽不及云栖月的“观天”之境,却也远比常人敏锐。
她“看”到,一条无比恢宏、璀璨夺目的金色长河虚影,自张玄夜身后奔涌而出,
其势浩瀚,贯穿虚空,与整个大秦的国运相连,无数先民影像、文明史诗在其中沉浮。
而此刻,这条长河的支流,正以黑石堡为起点,
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抗拒的同化之力,向着西域诸邦蔓延。
凡是被这金光笼罩、并真心接纳的土地和生灵,
都仿佛被烙印上了大秦的印记,与那人道秩序产生了微妙的联系。
‘以一人之力,引动整个文明的气运,覆盖、同化一片广袤地域
这真的是凡人所能企及的力量吗?’绯烟心中震撼得无以复加。
她看着龙椅上那道玄色身影,只觉得他周身都笼罩在无尽的神秘与光辉之中。
张玄夜的形象,在她心中愈发高大、深邃,如同亘古存在的神山,令人只能仰望。
先前那点因容貌而产生的悸动,此刻己被这种源自力量、权柄和文明层次的巨大冲击所覆盖,
转化为一种更复杂、更深刻的情感——有敬畏,有好奇,有震撼,
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绝对强者的盲目崇拜与依附心理。
这种变化让她脸颊不禁微微发烫,慌忙垂下眼睑,不敢再深想下去。
首到朝会散去,那股令人窒息的皇者威压却仿佛仍萦绕在都护府大殿的梁柱之间,久久不散。
西域诸国的使者们几乎是手脚发软、面色苍白地退出来的。
彼此间连眼神交流都不敢有,匆匆返回各自下榻的驿馆,迫不及待地要将今日所见所闻——
尤其是乌孙使者的惨状和大秦皇帝那“一言灭国”的恐怖威势,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国内。
而关于张玄夜在朝堂上一言灭乌孙、慑服大宛,并引动人道长河覆盖西域的消息,
也如同最猛烈的沙尘暴,席卷了西域每一个角落,引发了前所未有的震动。
消息自然也传回了万里之外的西斯帝国深渊之城。
那血肉神庙最深处,翻滚的血池再次剧烈沸腾,厄罗娜那充满痛苦与怨毒的意志在咆哮:
“覆盖!他在用那该死的秩序力量覆盖西域!他在抢夺吾等的信仰之地!
加快!加快寻找对抗他的方法!否则否则吾等都将被那煌煌人道彻底净化!”
风暴,己起于青萍之末。
张玄夜却以黑石堡为支点,开始撬动整个西域,乃至西方世界的格局。
与此同时,绯烟也在侍女的搀扶下,随着楼兰使团一同退出了大殿。
她的心绪如同被狂风席卷的沙海,起伏难平。
龙椅上那道高大的身影,那深邃如星海的眼眸,那平淡却蕴含着生杀予夺大权的言语,
以及最后那引动煌煌人道长河覆盖西域的浩瀚景象,无一不在冲击着她的认知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