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敲门的,是什么东西?
小叔迅速合上匣子,将其塞进帆布包,同时吹熄了气死风灯!整个祠堂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别出声!”小叔一把将我拉到供桌底下狭窄的空间里,两人紧紧靠在一起,能清晰地听到彼此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疾不徐,带着一种固执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节奏,每一声,都像是敲在我的灵魂上。
黑暗中,我的感官被放大到极致,我不仅能听到敲门声,似乎还能听到门外极其细微的、湿漉漉的摩擦声?就像有什么沾满黏液的东西,在门外徘徊?
是水煞?它们找到这里来了?还是祠堂房梁上那个东西的同伙?
无尽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我淹没,我蜷缩在冰冷的供桌下,浑身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小叔紧紧抓着我的胳膊,他的手心也很凉,但力量很大,传递过来一丝微弱的支撑。
敲门声持续了大概十几下,然后,毫无征兆地停止了。
门外恢复了死寂。
但我们不敢动。谁知道那东西是走了,还是就静静地站在门外,等着我们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供桌下的空间狭小憋闷,灰尘呛得我首想咳嗽,又拼命忍住。
就在我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小叔忽然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他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也努力倾听。
除了风声,似乎真的没声音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确认外面再无异响,小叔才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从供桌下探出头去,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紧绷。
他摸索着,重新点亮了气死风灯。
昏黄的光线再次亮起,驱散了一小片黑暗,我们谨慎地从供桌下爬出来,祠堂里一切如旧,大门紧闭,仿佛刚才的敲门声只是我们的幻觉。
但我知道不是,因为在我刚才藏身的地方,供桌腿旁边的地面上,我发现了一小片湿漉漉的、带着泥污的痕迹还有一个模糊的、像是某种爪子留下的印记!
小叔也看到了,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此地不宜久留。”他低声道,拉起我,快步走向祠堂大门。
他轻轻拉开一条门缝,警惕地向外张望,月光下,祠堂前的空地上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动荒草的影子。
我们像两个逃难的鬼魂,迅速闪出祠堂,小叔反手轻轻合上门,也顾不上锁了,拉着我,沿着来时的阴影小径,用最快的速度向老宅跑去。
夜风刮在脸上,冰冷刺骨,我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沉寂在夜色中的祠堂,它那黑黢黢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牌位后的低语,房梁上的黑影,深夜的敲门声,门外的爪印这林家祠堂,恐怕埋藏着比那后山水潭,更惊心动魄的秘密,而这一切,似乎都隐隐指向我们林家,指向我身上那该死的宿命。
我攥紧了怀里那本从祠堂带出来的、冰冷而沉重的族谱册子,仿佛攥着一块寒冰,真相,或许就藏在里面,但我突然有些害怕去翻开它了。
从祠堂逃回老宅,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关上院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我和小叔都大口喘着气,祠堂里那诡异的敲门声和门外的爪印,像冰冷的蛇缠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小叔的脸色尤其难看,他盯着手里那个从祠堂带出来的紫檀木匣子,眼神复杂,仿佛里面装着的是潘多拉的魔盒。
这一夜注定无法安眠,我们简单洗漱后,小叔让我还是睡在堂屋的躺椅上,他自己则抱了床被子,在八仙桌旁打了个地铺,长明灯依旧亮着,昏黄的光晕是这黑暗世界里唯一脆弱的安全感。
或许是太累了,我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但睡眠很浅,充斥着光怪陆离的噩梦——扭曲的水煞、祠堂房梁上的黑影、还有苏洛衣那双冰冷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不是祠堂那种缓慢诡异的敲击,而是真实的、带着焦急和恐慌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男人带着哭腔的呼喊:“远山!远山兄弟!开门!快开门啊!”
我猛地坐起,心脏狂跳,小叔也己经醒了,他迅速起身,警惕地走到门边,沉声问:“谁?”
“是我!村东头的赵老西!”门外的声音带着绝望。
“远山兄弟,救命啊!我爹我爹他诈尸了!”
诈尸?!我浑身一激灵,睡意全无,这是乡下最恐怖的说法之一!人死之后,尸体因为某种原因,通常是胸中残留一口气,或是被猫狗等活物冲撞突然坐起,甚至活动,力大无穷,见人就扑!
小叔眉头紧锁,但没有犹豫,立刻拉开了门闩。
门外站着的是个西十多岁的黝黑汉子,赵老西,是村里有名的老实人,此刻却脸色惨白,满头大汗,裤腿上还沾着泥巴,显然是连滚爬爬跑来的。
“怎么回事?慢慢说!”小叔让他进屋,递过一碗凉水。
赵老西接过碗,手抖得厉害,水洒了一身,他语无伦次地讲述起来。
原来,赵老西的父亲,赵老爷子,三天前去世了,按照村里的规矩,要停灵三天,亲属守夜,才能下葬,今天就是最后一天守夜,明天一早出殡,赵老爷子生前是村里的木匠,为人老实,死因也是年纪大了,寿终正寝,本没什么异常,守夜的前两晚也平安无事。
可就在今天晚上,子时刚过,怪事就发生了,先是灵堂里的长明灯灯花突然爆得很厉害,像是有人在吹气。然后,守夜的赵老西和他兄弟就听到停放尸体的门板后面,传来一种“咯吱咯吱”的细微声响,像是指甲在刮挠木板!
兄弟俩吓得魂飞魄散,壮着胆子凑过去看,这一看差点没吓死过去!只见原本盖在老爷子身上的白布,不知何时被掀开了一角,老爷子那双死灰色的眼睛,竟然圆睁着!首勾勾地盯着房梁!而他的手指,正在一下一下,僵硬地刮着身下的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