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残缺的图案,但轮廓清晰可辨。
狼首。
虽无噬月之态,但那独特的、充满蛮荒与凶戾气息的线条,与苍狼铁骑那枚玉佩上的狼首,如出一辙。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关联性信息!
剧情线“身世之谜”与剧情线“狼首噬月”发生交汇!
系统的提示音,前所未有的急促。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根无形的线穿起。
调查他生母的神秘人,三皇子的“昆仑阁”,藏书阁里的秘密,镇北侯的“资敌通敌”,以及这个源自母亲家族的狼首徽记。
它们背后,指向同一个庞然大物。
一个潜伏在大夏王朝阴影之下,甚至能同时将镇北侯和三皇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恐怖存在。
而镇北侯陆啸天,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真正的棋手,他更像是一枚被推到台前的,最大、最凶恶的棋子。
陆渊没有再等。
“青云,帮我备车,我要立刻进宫。”
“现在?”顾青云一惊,此时已是深夜,宫门早已落锁。
“对,就现在。
一刻钟后,皇城朱雀门外。
当陆渊手持那枚皇帝御赐的、可于任何时辰入宫面圣的金牌时,守城的禁军将领脸上写满了为难与震惊。
但金牌如朕亲临,无人敢拦。
幽深的宫道上,只有陆渊一人的脚步声在回响,每一步,都踏在沉沉的夜色里。
御书房,灯火通明。
皇帝赵乾正在批阅奏折,听闻陆渊深夜求见,他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感到太多意外。
“说吧,又有什么事,值得你动用那块金牌。”赵乾搁下朱笔,活动了一下手腕。
陆渊没有行礼,也没有开口。
他只是从怀中,一件件地,将东西取出,摆在皇帝面前那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案上。
第一件,是那份记录了榆阳府至凉州各级军官贪墨军饷的详细账簿。
第二件,是那枚从残疾人刺客身上搜出的,镇北侯府的私印玉佩。
第三件,是陆明亲笔画押的,关于镇北侯如何暗中资助草原部族,意图引草原之火烧尽西北边军,从而达到拥兵自重、裂土封王之野心的供状。
每一件,都足以在朝堂之上掀起惊涛骇浪。
赵乾的面容,随着每一件物品的出现,都变得愈发阴沉。
当他拿起那份供状,一目十行地看完后,整座御书房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啪!
供状被重重地拍在书案上,赵乾胸膛剧烈起伏,一股帝王的怒火,压抑不住地升腾。
“好!好一个镇北侯!好一个朕的肱骨之臣!”
他怒极反笑,但那笑声里,充满了刺骨的寒意。
“朕待他不薄,将大夏最精锐的边军交予他手,他就是这么回报朕的?资敌通敌,谋害忠良,裂土封王!他想做什么?想做第二个前朝安禄山吗?”
关系变化:赵乾-镇北侯:-150(已跌破仇恨)
怒火过后,赵乾却慢慢坐了回去。
御书房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看着陆渊,那种帝王的审视与算计,再次浮现。
“陆渊,你可知,动他,意味着什么?”
“镇北侯在西北经营三十年,根深蒂固。朝中门生故吏遍布,军中悍将只听其令。若贸然动他,西北二十万大军一旦哗变,整个北境防线将瞬间崩溃。届时,草原铁骑南下,国本动摇,这个后果,你担得起吗?朕,担得起吗?”
关系变化:赵乾-决断:-10
皇帝犹豫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陆渊静静地站在那里,等待着赵乾将所有的怒火与顾虑宣泄完毕。
然后,他才缓缓开口。
“陛下,您说得都对。”
赵乾一怔。
“但是,”陆渊话锋一转,向前踏出一步,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锐利,“西北,已然烂到了根子里。它不是我大夏的臂膀,而是附着在龙体之上的一颗毒瘤!”
“这颗毒瘤,今日不除,明日就会吞噬心脉!届时,不用草原人南下,我大夏便会由内而外,自行崩溃!”
“陛下以为,如今的镇北军,还是大夏的军队吗?他们只知有镇北侯,不知有陛下!他们吃的军饷,是陛下所出,感的,却是陆家的恩!”
“此为不忠!”
“他们坐视苍狼铁骑覆灭,意图扑杀平叛友军,此为不义!”
“一个不忠不义之人,窃据高位,手握重兵,陛下,您每夜,能睡得安稳吗?”
字字诛心。
赵乾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陆渊继续说道:“陛下所虑者,无非是动他之后的乱局。但臣以为,与其等他准备万全之后再反,不如趁他尚未察觉,先发制人!”
“他有二十万大军,可军心不稳,贪腐横行。臣在凉州,新练三万精兵,装备火铳,足以扼守要道,令其动弹不得!”
“他在朝中有门生故吏,可这些人,大都也是三皇子的人。我们可以放出风声,让他们狗咬狗,自乱阵脚!”
“他有西北财赋,可臣已打通西域商路,凉州的新式工坊日进斗金,足以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国战!只要断其盐铁,不出三月,他的大军便会自行崩溃!”
陆渊每说一条,赵乾的眼睛便亮一分。
他发现,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仅仅是带来了问题,更是带来了一整套周密详尽的解决方案。
他不是在告状,他是在呈上一份平叛定国的方略!
“至于那所谓的国本动摇”陆渊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有力,“刮骨疗毒,虽有一时之痛,换来的,却是长治久安!若为保全一时皮肉,而任由毒素蔓延,那才是真正的取死之道!”
“臣,愿为陛下手中之利刃,斩此毒瘤,还我大夏一个朗朗乾坤!”
话音落下,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赵乾定定地看着陆渊,许久,许久。
他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