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华山之巅的孤松,发出如泣如诉的呜咽。
宋青书回到那间僻静的客房,缓缓地,带上了那扇隔绝了外界所有喧嚣的木门。
他没有点灯,只是静立于窗前,任由那冰冷的月光,将他那身黑色的劲装,映得一片清冷。
他缓缓摊开手掌,掌心之中,是那十几张用油布仔细包裹的桑皮纸。
纸上,是足以让五岳剑派都为之疯狂的、破解各派剑法精要的图形。
此行华山的目的,已然尽数达成。
他没有再半分犹豫,心念一动,整个人便已沉入了那片亮如白昼的无垠星空。
识海之中,那枚古老的青色玉盘,正散发着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辉。
那股因扭转刘正风与曲洋命运而超额补全的磅礴本源能量,如决堤的天河,在他整个精神世界之中,奔涌不休!
【道源玄鉴玉盘……修复进度……百分之三十七……】
【武学空间……稳固性大幅提升……】
【时间流速调整……外界一日,此间……三十日!】
宋青书没有浪费半分光阴,心念流转,数道散发着截然不同气息的武学光影,已然在他面前,轰然展开!
一道,古朴大气,后发先至,正是那剑道神话风清扬亲传的《独孤九剑》!
一道,阴柔诡异,绵如云霞,乃是岳不群费尽心机种下的《紫霞神功》。
还有那十余幅自思过崖石壁拓印而下的图形,此刻竟化作了十余道手持各式兵刃的虚幻人影,将那五岳剑派赖以成名的剑法精要,一遍又一遍地,演练开来。
宋青书以一种绝对冷静的、旁观者的姿态,审视着这些在此方世界足以掀起腥风血雨的绝世武学。
许久,他才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驳杂。”
这些武学,虽都已臻至当世顶尖,可彼此之间,却充满了无法调和的矛盾。
紫霞神功的阴柔,与九阳神功的至刚;独孤九剑的“破”,与太极剑意的“圆”,皆是背道而驰。
若强行修炼,必将走火入魔,万劫不复。
可他,却不同。
【道源推演……启动!】
【推演目标:以《九阳神功》为根基,解析并融合《紫霞神功》之内息流转法门……】
【推演目标:以《太极剑》剑理为核心,化用《独孤九剑》之破法精义……】
整个武学空间,光华大作!
一个完全由光影构成的“岳不群”,将那套阴柔诡异的《紫霞神功》,一遍又一遍地,演练开来。
而在他对面,另一个同样由光影构成的“宋青书”,周身却燃烧着一层淡金色的、充满了勃勃生机的煌煌大日!
起初,那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力,一触即分,彼此冲撞,互不相容。
可随着那时间流速高达三十倍的恐怖推演,不过短短数日,那“宋青书”体内的九阳真气,便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竟是将那紫霞神功之中“以气御虚”的法门,强行剥离,再以那至阳至刚的九阳真气为熔炉,将其彻底炼化,化作了一种全新的、可以任意模拟天下任何内功气息的……伪装!
自此,他只需心念一动,便可让体内的九阳真气,散发出与那紫霞神功别无二致的阴柔气息。
岳不群那颗最致命的棋子,已然成了一步废棋。
紧接着,他的目光,落在了那道渊渟岳峙、仿佛与天地都融为了一体的“风清扬”身上。
这一次,他没有再用那圆转如意的太极剑圈。
他手中光影一闪,一柄普通的青钢长剑,已然在握。
他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整个人的气势,已然变得锋利无比,如一柄出鞘的绝世神兵!
“破剑式!”
他一声低喝,手中长剑如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在那“风清扬”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硬生生地,从那漫天剑影的缝隙之中,一穿而过!
他没有去理会那些足以将他当场毙命的剑气。
他点的,依旧是风清扬那只并指如剑的右手手腕!
可这一次,他点的,不再是那“阳池穴”或“太渊穴”。
而是那剑招之中,所有劲力流转的……本源!
一剑,破其根!
那本该无坚不摧的“风清扬”,竟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剑,逼得是踉跄后退,狼狈不堪!
宋青书没有半分停顿,他脚踩七星,身形如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再次欺身而上!
他竟是将那本该是至刚至锐的独孤九剑,融入了那圆转如意的太极步法之中!
那剑招,看似是“破”,可那身法,却是“圆”。
一刚一柔,一破一守,竟被他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感觉,便如一条蛰伏于深渊之中的怒龙,看似平静,可那利爪,却早已将这方天地所有规则,都撕得支离破碎!
不知过了多久,当宋青书将那石壁之上所有的破解之法,都尽数融入了这套全新的剑法之中时,武学空间之内,已然过去了整整三个月。
而外界,不过刚刚过去了三天。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清明。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九阳真气,已然有了几分汇流入海的磅礴之势。
而他对剑道的理解,更是早已脱离了“招式”的范畴,进入了一种全新的、名为“理”的境界。
他知道,此间事,已了。
这华山,也该是时候,离开了。
夜,深沉如水。
宋青书独自一人,立于后院那片最是僻静的空地之上。
他没有再用任何兵刃,只是缓缓地,摆出了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起手式。
双脚微开,膝盖微屈,双手自丹田缓缓抬起,如揽白云。
太极拳,云手。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圆转如意。
仿佛不是在练拳,而是在与这夜风,与这月光,进行着一场无声的舞蹈。
那份从容,那份写意,与他那双愈发深不见底的眸子,形成了一种无比尖锐的对比。
许久,他才缓缓收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气息,在清冷的空气中,化作了一道清晰的白练,久久不散。
然而,就在他即将转身回房的刹那。
他的动作,毫无征兆地,猛然一滞。
他缓缓收剑而立,那双深邃的眸子,穿过了那重重夜幕,望向了远处那片最是幽深茂密的、寂静无声的黑松林。
那里,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