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剑尖离阎罗老祖的拳锋只剩半寸，空气凝固得象铁。
下一秒，时间停了。
斩天剑的嗡鸣消失，因果线冻结在空中，连阎罗老祖脸上那抹冷笑都僵住。整个空间陷入死寂，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声音和流动。
一道紫焰从虚无中燃起。
它不扩散，不跳跃，只是静静燃烧，勾勒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站在火焰中央，袍角未动，眉心一点紫火缓缓旋转。她的声音很轻，却穿透了静止的时空。
“楚寒，停下。”
他没回头，也没收剑。手指依旧紧握剑柄，指节发白。可他知道，这道声音不是幻觉。是她。
“这不是你该赢的时候。”她说，“也不是你该死的时候。”
楚寒终于动了，他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双瞳中的金光与紫芒开始交融，变成一种更深的颜色——紫金。
他开口，声音低哑：“你要我做什么？”
“签协议。”她答，“最终协议。”
虚空裂开，两行字浮现。左边是“楚寒”，右边是“萧紫鸾”，中间缠绕着一条流动的印记，象是时间本身在旋转。那印记由无数细小符文组成，每一笔都带着远古规则的气息。
楚寒盯着那名字看了三息。
“代价是什么？”
“命运共承。”她说，“你若死，我必亡。我若陨，天地崩。从此不分彼此，不可逆转。”
阎罗老祖的身体猛地一震，他第一次发出痛苦的嘶吼，漆黑的因果线从他体表剥落，化作光点消散。他的形体开始扭曲，象是数据被强行读取、删除。
“荒谬！”他怒吼，“你以为这是救赎？这是枷锁！你一旦签下，就永远别想挣脱！”
楚寒没理他。
他看着那契约光影，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母亲倒在血泊中，南宫玥替他挡下那一击，墨白跪地献剑，叶无痕自爆前说的那句“你才是怪物”。还有冰棺里的自己，脸上刻满轮回伤痕。
最后，他看见她在噬魂渊底，用心头血稳住他暴走的经脉。
他抬起手，指尖划过掌心。血珠浮起，悬在半空。
“我签。”
血滴落下，融入契约中央。
同时，她抬手点向眉心。一缕紫焰飘出，轻轻落在契约上。
刹那间，天地震动。
九霄之上有雷声滚过，不是闪电，而是时间本身的轰鸣。楚寒感觉一股力量从契约中涌来，冲进识海，贯穿四肢百骸。他的视野变了。
他看到了过去，某个雨夜，年幼的自己蜷缩在柴房角落，外面传来族人的嘲笑。那一幕清淅得如同重放。
他又看到了现在，自己站在这里，手持斩天剑，身后是崩塌的因果旋涡，面前是即将瓦解的阎罗老祖。
他还看到了未来，一片荒原上，身穿黑袍的男人背对他站立，手中握着一把断裂的逆命剑。那人转头，脸上有一道血色疤痕，和他一模一样。
这些画面一闪而过。
真正的变化是感知，他能感觉到每一条时空脉络的存在，像看不见的丝线连接着万界。只要他愿意，就能触碰某一刻的某个人，甚至改变某个瞬间的选择。
时空掌控，觉醒。
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右臂上的黑色鳞片正在褪去，皮肤恢复如初。双瞳完全融合，紫金光芒内敛，不再外泄。周身有微弱电弧游走，那是时空之力的馀波。
阎罗老祖的身体已经大半化作数据流，像破碎的代码在空中飘散。他还在挣扎，发出最后的咆哮：“你以为赢了？你只是进入了更大的牢笼！系统从来就不属于我，它属于你自己！”
话音未落，他的残躯被契约之力吸走，卷入那旋转的时空印记深处，彻底消失。
楚寒站着没动，他本该松一口气，可就在契约即将完全闭合的瞬间，他看到了一丝异常。
在“萧紫鸾”之名的下方，契约印记有一道极细的裂纹。它太小，几乎无法察觉，象是被人用最精密的手法刻下的后门。
他瞳孔一缩。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道：“记住，契约可改，但不可毁。”
说完，她的身影开始变淡。紫焰熄灭，身形如烟雾般散去。
“等等。”楚寒伸手，却抓了个空。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象是想笑，又象是在警告。
然后，她消失了。
高维空间恢复寂静。
楚寒仍站在原地，双瞳映照着无数时空片段。他能看见万毒沼泽的迷雾，能窥见某座城池里楚天雄抬头望天的瞬间，也能感知到南宫玥正在修复一柄断裂的剑。
但他更清楚一件事，这契约有问题。
那道裂纹不是天然形成，也不是破损。它是被设计的。有人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动了手脚。
是谁？是他自己？还是那个未来的他？又或者是……她？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单纯的反抗者。他是时空的执掌者，也是被规则束缚的人。
他握紧斩天剑，剑身微颤，象是感应到了什么。
远处，原本被封印的系统内核碎片突然轻轻跳动了一下。
同一时刻，他左眼深处，一抹暗红色的纹路悄然浮现，又迅速隐去。
他的呼吸没变，心跳平稳。
可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悄悄激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