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握紧逆命剑，指节发白。
他刚迈出第三步，脚下乱流翻涌，身体却猛然一僵。胸口玉佩滚烫如烙铁，刺得皮肉生疼。他想抬手去按，却发现手臂不受控制。经脉里的紫焰突然调转方向，逆着血流往上冲，直奔识海。
他瞳孔一缩，立刻运转混沌体压制。可那股紫焰根本不听使唤，反而越来越快，象一条活蛇钻进大脑。
“不对……”
话没说完，胸口玉佩“咔”地裂开一道细纹。一道人影从中飞出，悬浮半空。紫金长袍，眉心跳动着一朵火焰，面容冷艳，正是萧紫鸾。
她双手迅速结印，指尖划出七道符文，每一笔都带着轮回之力。符文化作锁链，瞬间穿透楚寒眉心。
楚寒闷哼一声，脑袋象是被人用锤子砸了一下。前世记忆疯狂倒灌——仙帝战场、万军厮杀、封印混沌本源的画面接连闪现。可还没等他看清，那些画面又被强行抽走，塞进右臂的混沌体深处。
“住手！”他怒吼。
萧紫鸾眼神决绝，声音清冷：“这是为你好。”
下一秒，她抬手一指，最后一道符文落下。楚寒只觉脑海“轰”地一声，所有关于系统的认知被硬生生剥离。不是删除，是封锁。那些战斗中积累的经验、杀意引导的存在感、每一次突破时的反馈……全都被压进经脉最底层，连一丝痕迹都不留。
他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
“为什么？”
萧紫鸾看着他，嘴唇微动，留下一句话：“记住，不要相信系统！”
话音未落，她身影开始变淡，重新化作光点，沉回玉佩之中。那枚裂开的玉佩缓缓降下，贴回楚寒胸口，不再发烫，却象一块死物。
楚寒站在原地，呼吸沉重。
他本能地去感知系统。以往每次生死战后，体内都会传来一股熟悉的沸腾感，提醒他吸收了武道残意。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一片死寂。
他皱眉，正要深查，忽然间，识海猛地炸开！
一道无形界面凭空浮现，又瞬间崩裂。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形态，银灰色的规则网状结构，象是一层复盖在意识上的壳。此刻，这层壳碎成无数片，四散飘浮。
每一片碎片上，都映着一张脸。
阎罗老祖的脸，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嘴角上扬，有的闭目垂首，甚至有一张脸，竟和他自己有七分相似。
楚寒盯着那些碎片，心跳加快。
这不是幻觉，这些脸，每一个都带着不同的气息波动，象是从不同时间、不同空间投射而来。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这张网，曾经就是他的“系统”。
原来它从来不是助力，是陷阱
他想起萧紫鸾的话，喉咙发干。如果系统是阎罗老祖设的局，那每一次战斗后的升级，是不是都在把他往更深的圈套里推？那些所谓的“杀意沸腾”，是不是只是对方用来操控他的信号？
他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冷，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声闷响。
他勉强扭头，看到不远处南宫玥双手撑着一块残破的青铜简，炼器谱形成的屏障表面已布满蛛网状裂痕。紫色电弧在裂缝间跳跃，噼啪作响。
她脸色苍白，额角渗血，显然已经支撑到了极限。
刚才那一波记忆冲击，加之系统崩解引发的法则震荡，正在撕裂这片空间。她的护盾原本还能扛住外部乱流，但现在，连内部的精神波动都开始侵蚀屏障。
楚寒想开口问她情况，却发现喉咙干涩，声音卡在嗓子眼。
更糟的是，他发现自己记不清很多事了。
他是谁？为什么来噬魂渊？逆命剑是什么？系统到底是谁给的？
这些问题在他脑子里打转，却没有答案。只有零星片段：一场婚礼、一把断剑、一个穿紫袍的女人为他挡下致命一击……
其馀的，全都模糊了。
但他还记得战斗，记得怎么杀人，记得仇恨的味道。
这是唯一没被封住的东西。
他低头看向右手，掌心还攥着逆命剑。剑柄沾了血，滑腻难握，他用力收紧手指，指甲掐进皮肉。疼痛让他清醒一点。
南宫玥察觉到他的动静，艰难抬头，嘴唇微动，似乎在喊什么。
可乱流太强，声音传不过来。
楚寒试着迈步，刚抬起脚，右臂突然剧痛。混沌体自主运转，紫焰再次暴走，顺着经脉窜上肩颈。他咬牙稳住身形，没有倒下。
他知道现在不能停，就算忘了过去，也得往前走。
光柱还在。
那道赤金光柱依然指向万毒沼泽，凝固在空中，象是唯一的路标。系统没了，记忆被封，但这条路没断。
他必须去，他拖着脚步向前，每一步都象踩在刀尖上。身体象是随时会散架，可他没停下。
南宫玥的护盾又裂开一道大缝，能量外泄，形成一圈紫色风暴。她整个人被震退数步，单膝跪地，但仍死死抱住炼器谱残简。
楚寒离她还有十几步，他想帮她，可现在连自己都控制不住。
就在他即将踏出下一步时，胸口玉佩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
不是发热，不是发光，就是一下轻微的颤动，象是心跳。
他低头看去，裂纹中的玉佩仿佛有东西在动。
紧接着，一个字，直接出现在他脑海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