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掌心悬在青铜简上方，指尖的电弧微微跳动。
他没有立刻动手，也没有撤回力量。刚才那一口精血喷出，锁住双简的紫金链还在经脉里灼烧，象一根烧红的铁丝来回穿刺。但他能撑住。这种痛比小时候被族人踩进泥里的时候轻多了。
阎罗老祖的残魂浮在半空，手中那半块青铜简不断震颤，仿佛要挣脱束缚自己飞过去。可轮回紫焰缠得死紧，一丝缝隙都不给。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阎罗老祖声音嘶哑，“你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谁造的，更不知道它认谁为主！”
楚寒没理他。他闭上眼，把识海里刚融合的本我意志往下压，一直沉到右臂深处。那里还残留着时空断裂时的震荡感，象是有无数根针在骨头缝里扎。
他忽然抬手，将缠绕在心口的紫金血链猛地一扯。
链子断了，积蓄的时空能量瞬间回涌，两块青铜简之间的空隙爆开一道白光。电弧护罩剧烈收缩，几乎贴到楚寒身上。他的粗布麻衣炸成碎片，左眉骨那道疤痕裂开，渗出血丝。
就在这一瞬，他左手拍向南宫玥所赠的那半块青铜简。
掌心落下时，一丝轮回紫焰顺着纹路渗入，紧接着是一道本我印记—，只有前世仙帝才能留下的烙印。
简身微震，原本僵持的状态被打破。它缓缓转动，脱离阎罗老祖的牵引方向，朝着楚寒倾斜。
“你敢！”阎罗老祖怒吼，挥手就要抢夺。
可电弧护罩猛然收紧，把他狠狠弹开。就在这刹那，楚寒右手凌空一引，释放所有压制的能量，直冲双简间隙。
“咔……”
一声沉重的咬合声响起，两块青铜简终于贴合在一起。
表面裂痕交织成网，泛起幽青色的光。一股无形波动扩散开来，周围的岩石开始剥落，怨灵直接化作黑烟消散。就连巨石上的“楚寒必死”四个血字，也扭曲变形，象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撕开。
楚寒站在原地，双手下垂，呼吸变慢。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虚空中浮现一幅巨大的地图。
九霄大陆全貌清淅可见，山川河流、城池宗门一一呈现。但诡异的是，每一个重要节点都浮现出一张脸，全是楚寒的脸。
有的是少年模样，废脉未解，眼神麻木。有的是白发战神，手持逆命剑，浑身浴血。还有的身穿帝袍，立于天穹之上，俯视万界。
画面不断闪铄，重叠交错。每一张脸都在说话，却没有声音。只有一股强烈的压迫感撞进识海，几乎要把他的神志撕碎。
他蹲下身，抱住头。耳边响起无数个自己的声音：“活下去……杀出去……别信任何人……”
杀意沸腾程度飙升到极限，系统虽无提示，但他清楚，这是陷阱。这些画面不是记忆，是干扰，是要让他迷失在无数条时间线里，再也找不到真正的自己。
三息后，他猛地抬头。
左眼金瞳凝成一点，死死盯住地图中央。
那里有一个符文印记，漆黑如墨，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那是前世仙帝亲手刻下的“源”字印，只有宿主才能看见。
他认出来了，这不是普通地图。
这是《逆命升级系统》的内核路径图。每一个标记点，都是他曾经历过的命运节点，也是收集本我碎片的必经之路。
正要细看，地图突然扭曲，一道清冷虚影浮现出来。
紫金凤纹袍，眉心跳动着轮回焰。是萧紫鸾的模样。她嘴唇微启，声音极轻：“去找万毒沼泽的……”
话没说完，虚影崩解，地图也随之淡化。
楚寒瞳孔一缩。
他还想再捕捉什么，可识海已经传来剧痛，象是被人拿锤子砸了一下。他跟跄一步，单膝跪地，嘴里泛出血腥味。
这时，阎罗老祖残魂猛然扑来。
他不要地图，也不要路径，他只要那块合二为一的青铜简。只要拿到手，他就能重新掌控锚点，甚至逆转因果。
楚寒没躲，他反而迎上去，双手合握双简，任由其边缘割破手掌。鲜血顺着纹路流进裂缝，激活了最后一丝残留的时空烙印。
“轰！”
一道光幕炸开。
阎罗老祖被掀飞数丈，撞进岩壁深处，黑气四散，残魂剧烈波动，眼看就要溃散。
而楚寒也被反噬之力震退，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嘴角再次溢血。他双膝弯曲，几乎站不稳，可手指仍死死扣住青铜简。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伤不了对方根本。阎罗老祖活了万年，残魂能在地底藏三百年，不会这么容易消失。但现在，他已经拿到了最重要的东西。
“源”字印记的位置，万毒沼泽的方向，全都刻进了识海。
风停了，电弧熄灭，深渊底部恢复死寂。
怨灵早已退散，连空气都变得干冷。
楚寒站在裂石之上，白发垂地，双手紧握合体青铜简。他的眼睛盯着远方，仿佛穿透了层层黑暗，看到了下一个战场。
他没动，也不需要动，下一步去哪，他已经知道了。
只是当他低头看向掌心时，发现鲜血正顺着青铜简的纹路流动，最后汇聚在“源”字裂痕处，竟形成一个微小的旋涡，缓慢旋转。
楚寒的血，正在被吸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