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手掌还贴在青铜简上，鲜血顺着裂纹不断渗入，那旋涡般的纹路象一张嘴，不停吞噬他的精气。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流失，识海也开始发烫，象是有火在烧。但他没松手。
他知道现在不能退，刚才那一击震飞了阎罗老祖的残魂，可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肋骨象是被重锤砸过，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感。白发垂在地上，微微晃动，沾着深渊底部的灰烬。
就在这时，脚下的巨石突然震动。
不是因为外力，而是从内部传来一阵脉动，象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裂缝扩大，一道幽紫色的光从底下透出来，不刺眼，却让空气变得沉重。
楚寒抬头，瞳孔一缩。
一枚玉佩缓缓升起，它通体温润，表面刻着复杂的符文，中心嵌着一朵跳动的火焰图案。那火不是真的在燃烧，可楚寒的心口却猛地一颤，那里有个印记，是阴阳鱼型状的烙印，此刻正发烫。
玉佩离地三尺，忽然转向，直冲他胸口而来。
“别碰！”
一声厉喝从侧方传来。
南宫玥的身影从岩壁阴影里闪出，她原本一直在远处观察，手中紧握炼器谱，脸色苍白。此刻她冲上前一步，声音都变了调：“那是轮回锁！封印用的！碰了会疯的！”
楚寒没动，他看着那枚玉佩越来越近，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牵引力。他的左眼金瞳自动凝聚，映出玉佩深处的一缕紫焰，那气息他认得，是萧紫鸾的。
记忆碎片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冰棺中的女帝，眉心火焰跳动。噬魂渊底，她将心头血渡入自己经脉。时空裂隙中，她化作星魂融入断剑……
而这枚玉佩，就是她最后留下的一道命火。
“我知道它是锁。”楚寒开口，声音沙哑，“但也是钥匙。”
话音落下的瞬间，玉佩粘贴他心口。
没有阻隔，没有碰撞，它直接融化，变成一道紫焰流光，钻进阴阳鱼印记。
“轰！”
识海炸开，无数画面疯狂涌入……
他站在九霄之巅，脚下万族跪伏，身后立着一位紫袍女子，风掀衣角，她回头一笑。
他躺在雪地里，怀中抱着冰冷的躯体，女帝双目紧闭，眉心火焰熄灭。他仰头嘶吼，天地变色。
他还记得那一世，亲手将轮回紫焰封入玉佩，以自身神魂为引，布下十八层地狱阵。那时他说：“若我堕魔，你便杀我。”
每一个画面都真实得不象回忆，而是正在发生。
楚寒跪倒在地，右手撑地，指节发白。他的身体开始颤斗，不是因为痛苦，而是因为太多东西同时回归。那些被封印的记忆，那些被抹去的名字，全都回来了。
“紫鸾……”他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记起来了……”
皮肤下开始浮现符文，一条条青筋暴起，象是有东西在血管里爬行。混沌体不受控地膨胀，肌肉鼓起，骨骼发出细微的响声。白发无风自动，根根竖立。
南宫玥退后两步，靠在岩壁上，手指死死掐住炼器谱边缘。
她看到楚寒的身体正在变化，不只是力量提升，更象是某种沉睡的东西醒了。那不是进化，是复苏。
她立刻翻动炼器谱，指尖划过符文，想施加一道封印镇压这股波动。可就在符文成型的刹那，整本谱面突然崩解，一页页化作灰烬飘散。
“不可能……”她嘴唇发抖，“连《天工谱》的力量都被排斥？”
这不是简单的失控，这是系统在拒绝外界干预。
楚寒的身体还在变化，紫焰从心口蔓延，缠绕四肢，每一寸皮肤都被染上幽光。他的双臂浮现出密布的黑色符文，那是混沌体完全激活的标志。
然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是从外界来的，是从他体内传来的。
“轮回协议终止，激活最终方案”
没有提示光幕，没有界面弹出。但这声音清淅得如同雷鸣，直接炸在识海深处。
南宫玥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人僵住。
“系统……说话了？”她瞪大眼睛，“它从来没出过声……这不对……”
楚寒抬起头。
他的双眼已经变成纯粹的紫金色，没有瞳孔，只有两团燃烧的火焰。嘴角微微扬起，不是笑，是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
“原来如此。”他说，“我一直以为我在突破命运。”
他缓缓站起身，地面因他的重量出现裂痕。
“其实我是被命运关起来的。”
南宫玥盯着他，心跳几乎停止，她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不是楚寒继承了仙帝传承，而是他本来就是那个人。
而所谓的“系统”，不过是他在轮回中为自己设下的枷锁与引导机制。每一次战斗升级，每一次吸收武道残意，都是在唤醒真正的自己。
玉佩不是信物，是开关。
“你不能再这样下去！”她喊出声，“你的身体撑不住！混沌体一旦完全觉醒，你会失去人性！变成纯粹的战魂！”
楚寒没有回答，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皮肤下的符文还在扩散，血脉中流淌的不再是血，而是压缩到极致的战意。他能感觉到前世的所有战斗经验都在融合，每一场生死搏杀，每一次逆境反杀，全都汇成一股洪流。
他的境界在飙升，灵海巅峰、归墟初境、归墟中境……
第九重瓶颈像纸一样被撕开。
但他没有停，战意继续攀升，仿佛没有极限。
南宫玥终于意识到问题所在。
“‘激活最终方案’……意思是，之前的规则全废了？”她声音发颤，“它不再限制你了？你想升多少级就升多少级？”
楚寒抬起手，五指张开。
电弧从指尖跃出，不是为了防御，而是本能释放的馀波。周围的岩石无声碎裂，化作粉末。
他望向深渊上方，仿佛能穿透层层黑暗，看到万毒沼泽的方向。
“我不是想升级。”他说，“我是要拿回本来属于我的东西。”
南宫玥看着他周身翻涌的混沌气流，终于说不出话。
这个人已经不在“成长”的路上了，他已经走到了终点，只是现在才想起来自己是谁。
突然，楚寒的身体一顿。
他的左眼金瞳剧烈收缩，象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等等……”他低声说，“还有一个人……”
南宫玥刚想问，就见楚寒猛然转头，目光如刀劈向她。
“你不是南宫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