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指尖还在发烫，那热度顺着血脉往上爬，一直烧到眉心。他没有动，也没有收回手。掌心贴着额角的阴阳鱼图案，皮肤下的纹路开始震动，象是有东西在往外冲，紫焰来了。
不是从外面，是从他和楚紫鸾交握的手上载来的。那火焰顺着两人的手臂攀爬，先是他右臂的黑色鳞片，一片片裂开、剥落，露出底下苍白却完整的肌肤。紧接着，火焰涌入经脉，一路烧进识海。
痛！！
不是刀割，也不是雷劈，是记忆被强行烙印的感觉。每一缕紫焰都带着画面……她站在雪峰上回头看他，她在噬魂渊底用心头血稳住他的暴走。她把断剑穗系在发间，说这是信物。
楚寒没躲，他知道这是一次吞噬，也是一次消亡。她的残魂正在变成力量，变成规则，变成他体内的一部分。一旦完成，她就不再是独立的存在了。但他更清楚，如果不接受，阴阳失衡会立刻撕裂他的神魂，连她最后一点痕迹都会湮灭。
所以他张开了混沌体。
不是防御，是迎接。他用前世仙帝残留的意志，在识海深处筑起一道墙。但这墙不拦火，只刻名。每一道紫焰流过，就在墙上留下一个字：“紫鸾”。
三万六千道火焰，三万六千次低语。她的名字在他脑中回响，像钟声，一声比一声重。
“别忘了我。”
这是她第一次开口，也是最后一次。
楚寒喉咙一紧，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血雾散开，混入紫焰，化作符纹沉入心脏位置。逆命剑在那里轻轻颤动，仿佛也在回应什么。
融合加速。
楚紫鸾的残影开始模糊，身形由实转虚，紫金长袍褪成光点，眉心的轮回焰脱离躯体，凝聚成一枚跳动的火种，直奔楚寒眉心而去。
就在火种触碰到阴阳鱼的瞬间，系统动了。
它第一次发出声音。
不是机械提示，也不是战斗反馈，而是一个空灵的女声，象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
“轮回宿主确认，开启最终协议。”
楚寒身体一震。
这不是警告，不是建议，是宣告。系统终于认出了真正的主人。它不再只是战斗引导机制，而是开始与他的神魂同步运转。
右臂最后一片鳞甲脱落，整条手臂恢复人类形态。皮肤下隐隐有紫色电弧游走，偶尔一闪，撕开微小的空间裂缝。那是时空之力的雏形，是他混沌体进化的标志。
但他还没完。
融合仍在继续。楚紫鸾的意识已经淡到几乎无法感知，可楚寒能感觉到，她在等他做出选择。
要么彻底吸收她，让她成为自己力量的一部分；要么保留她的独立性，但代价可能是本源不稳定，甚至未来失控。
他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她笑的样子。很少见，但每次都是对着他。
他抬起左手，将逆命剑从胸口拔出三寸。鲜血涌出，顺着手腕滴落。他没去止血，反而用血在空中划了一道符。
不是阵法，不是禁制，是名字。
“楚紫鸾。”
三个字悬在半空，被紫焰包裹，缓缓沉入他心口。
然后他松手，剑自行插回胸口，位置分毫不差。与此同时，他主动切断了对混沌体的最后一丝压制。
黑色气流从七窍溢出，又被紫焰焚烧成灰。他的经脉在重塑，骨骼在重铸，五脏六腑象是被重新排列。每一次心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但他站着没倒。
他知道她在进去，不是被吞，是归来。
当最后一缕残魂没入眉心时，阴阳鱼图案彻底变成了紫色。那颜色深得象夜空，里面浮现出无数细小的光点，象是星辰，又象是记忆。
楚寒睁开眼，左眼重瞳泛起紫金光芒，右眼依旧漆黑如墨。两者不对称，却达到了某种平衡。体内战力悄然越过灵海境门坎，但他没有去感受新境界的力量，而是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指尖跳跃着一缕紫色电弧，他轻轻捏了一下。
空间出现一道细小的裂痕，转瞬愈合。
这就是阶段性进化的结果。混沌体不再是单纯的破坏容器，它开始承载轮回之力，能撕裂时间缝隙，能在生死在线逆转因果。
但他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楚紫鸾的意识消失了，可她的存在还在。在每一次紫焰燃烧时，在每一次时空扭曲时，在他挥剑的刹那，都会有她的影子闪过。
她不是死了，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楚寒站在原地，白发仍未显现，周身紫焰缭绕未散。阴阳鱼阵还在运转，把他和这片空间牢牢锁在一起。时空裂隙没有闭合，反而更加清淅，里面浮现出一双眼睛的轮廓。
那只眼，一直在看。
他不动，手指再次抬起，这次是对着自己的心口。他想试试，能不能把那一缕紫焰再逼出来一点。
刚运起一丝混沌力，胸口突然剧痛。不是伤口疼，是里面有东西在动。
逆命剑在震，震得他五脏发麻。识海里的星图猛地一缩，随即扩张，爆发出刺目强光。
一道信息直接撞进脑海：“检测到高维干涉，激活反制程序。”
楚寒嘴角扯了一下，他还以为系统不会说话了。
可就在他准备回应时，指尖的紫色电弧忽然失控。
噼啪一声，炸开一团火花。
那火花落地，竟没有熄灭，而是凝成一朵小小的紫焰花，花瓣由火焰构成，中心跳动着一点银光。
楚寒盯着那朵花，它不该存在。
这里没有风，没有温度变化，更没有生命生长的条件。可它就这么开着，象是在等谁来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