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落在睫毛上的瞬间,楚寒的脚尖还在半空。
他没有落地,也没有后退。白发披肩,胸口插着逆命剑,那把锈迹斑斑的破铁片此刻正与他的心跳共振。识海里的星图已经稳定,噬魂渊的方向亮着一道微光,可就在他准备迈步时,地面残存的石板突然裂开一道纹路。
不是崩塌,是召唤。
一道黑白交织的光从裂缝中升起,旋转成涡。阴阳鱼虚影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淅。它不象是阵法,倒象是一双眼睛,盯着他看。
楚寒瞳孔一缩,他还来不及反应,那光涡猛然扩张,一股吸力从中心传来。他的身体被拉向前,双脚离地,整个人朝着阴阳鱼的圆心飞去。
同时,另一道残影也被牵引而出……是楚紫鸾。
她的身形由虚转实,紫焰在体表流转,却被光涡强行拖向楚寒。两人在空中靠近,距离越来越近,直到指尖几乎相碰。
楚寒知道这不对劲,他现在经脉未愈,混沌体处于临界点,逆命剑还插在胸口没拔出来。这种状态下去融合本源,轻则爆体而亡,重则神魂撕裂,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但他不能躲,也不能退。
呼吸放慢,心跳跟着调整。他感觉到逆命剑在胸口轻轻震动,识海中的星图随之同步,仿佛在提醒他什么。
前世记忆碎片一闪而过……双生混沌,同源共生,一阴一阳,互为锁钥。
原来如此。
他闭眼,不再抵抗牵引力,反而主动松开了对右臂的压制。
黑色鳞片顺着皮肤蔓延,从手掌爬到肩颈,象一层铠甲提前撑开。下一秒,他与楚紫鸾的手掌终于相触。
“轰!”
紫金光芒炸开,不是爆炸,而是扩散。光芒所及之处,空间扭曲,时间停滞。阴阳鱼彻底凝实,化作百丈巨阵,将整片废墟吞入其中。祭坛残骸、血池、裂隙,全都被纳入阵中,成了阵法的一部分。
楚寒能感觉到,自己的血脉在沸腾。
不是混沌体失控,而是共鸣。每一滴血都在呼应楚紫鸾的气息,每一条经脉都在重新排列。他们之间浮现出无数细线,象是因果,又象是命格,在空中缠绕成网,连接彼此。
这就是阴阳融合,不是力量叠加,是命格重构。
可就在这时,阵外传来一声冷笑。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跳出轮回?”
声音沙哑,带着腐朽气息,是阎罗老祖。
他的残魂附在阵法边缘,象一团黑雾缠绕在阴阳鱼的白边之上。随着他开口,阵纹出现细微裂痕,光芒闪铄不定。
楚寒咬牙,左手死死按住逆命剑,右手仍与楚紫鸾相握。他不敢动,也不敢分神。一旦中断融合,两人神魂都会受损。
可阎罗老祖还在笑。
“每一次重生,每一次相遇,都是我设的局。你们逃不掉的,注定要重复一万次死亡。”
话音落下,黑雾骤然膨胀,顺着阵纹往里钻。
楚寒眉心一痛,杀意沸腾的警示在他识海炸响……危险等级突破临界值。
他立刻催动眉心的阴阳鱼图案,让它加速旋转。一圈圈气浪从额头扩散,形成闭环防御场,硬生生把黑雾弹了出去。
但这也让融合节奏被打乱。
楚紫鸾的残影晃了一下,紫焰减弱。她睁开眼,看了楚寒一眼。
那一眼,有担忧,也有决意。
楚寒明白她在想什么,他深吸一口气,反手将一丝混沌体引出,顺着两人交握的手,注入楚紫鸾体内。与此同时,他故意释放了一缕轮回紫焰,让它逆流而上,刺入自己经脉。
痛感,象有刀在割肉,但这痛让他清醒。
他也让楚紫鸾感受到了他的存在,他的意志。不是依赖,不是拯救,而是并肩。
刹那间,她周身紫焰暴涨,双手合十,火焰自掌心升腾。她不再是被动承受融合的一方,而是主动支撑阵眼,与楚寒共同稳住本源信道。
阴阳鱼重新转动,裂痕愈合。
外面的黑雾被彻底逼退,阎罗老祖的残魂发出一声怒吼:“你们逃不掉轮回的!”
声音回荡,随即消失在黑暗中。
阵内恢复平静。
楚寒依旧站着,白发在光流中飘动。逆命剑还在胸口,三寸剑尖没入心脏位置。他能感觉到剑身传来的震动,象是在提醒他什么。
楚紫鸾的残影缓缓靠近他眉心,却没有完全融入。她停在那里,手掌贴着他的额头,紫焰在两人之间流动。
他们之间的因果线已经编织成网,本源气息弥漫整个空间。但融合还未完成,只是到了临界点。
楚寒睁眼,双眸泛起紫金交织的光,象是燃烧的星辰。他看到了更多——不只是眼前这片阵法,还有更高维度的存在正在注视这里。
那只无形巨眼,从未离开,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紫焰会重塑他的经脉,楚紫鸾会彻底融入他体内,成为他的一部分。但他也会失去她的独立意识,再也看不到她站在阳光下回头一笑的样子。
他不想这样,可他别无选择。
“这一次……”他低声说,声音沙哑,“我不躲。”
楚紫鸾的残影微微颤动。她没说话,只是把手贴得更紧了些。
阵心光芒渐盛,阴阳轮转之声低鸣,如同天地初开的第一道呼吸。
逆命剑在胸口轻轻震动。
楚寒的指尖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