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还在吹，祭坛的裂缝越裂越深。楚寒站在原地，指尖那缕紫焰仍未散去，银白血液顺着指缝滴落，在地面蒸腾出细微白烟。他盯着身前缓缓旋转的阴阳鱼图案，没有动。
一道黑色羽毛从远处飘来，轻得象一片灰烬。它落在祭坛边缘，刚一接触石面，空间猛地扭曲。
时间倒流，画面撕开现实，楚寒看见自己跪在雪地里，身穿锈甲，背后插满箭矢。那是某一世的他，战至最后一息。箭上刻着幽冥殿的古纹，漆黑如墨。射杀他的人站在高台，面容模糊，但气息熟悉——正是阎罗老祖。
记忆回溯未停，第二幕闪现：他被困火阵，九条锁链贯穿四肢，体内混沌体突然暴动，失控焚身而亡。第三幕：他被万人围攻，斩天剑断于半空，最后一只箭穿透心脏，箭尾飘着血色蔷薇印记。
每一世，死法不同，结局却一样，万箭穿心。每一次死亡瞬间，体内的混沌体都会异常沸腾，象是被人远程点燃。
楚寒咬牙，右手指尖缠绕的紫焰猛然一震。这火焰是楚紫鸾最后留下的东西，是他神魂的锚点。他靠它稳住意识，不被完全拖入轮回幻象。
银白血液继续滴落，在身前形成一圈微弱光晕。时间乱流撞上屏障，发出刺耳摩擦声。他没退，反而闭眼，主动运转《九转玄冥诀》。
真气逆行，经脉反转。他将混沌体反向注入识海，以痛觉维持清醒。剧痛如刀刮骨，但他撑住了。眼前的死亡画面开始模糊，他的视角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追朔。
他看见更多，那些箭矢的能量源头，并非来自前世战场，而是此刻的祭坛。一股隐秘的气机正从虚空裂隙中渗透进来，顺着因果线逆向注入他的记忆，操控每一场轮回之死。
是现在发生的干涉，不是过去，是当下。
楚寒睁开双眼，左眼金瞳，右眼紫焰，双光交汇，直刺裂隙深处。他终于看清，那股气机的源头，正是阎罗老祖残存的意志。对方虽已化灰，却借时空回环之力，持续施加影响。
原来每世他死于万箭之下，不是巧合，是布局。是有人在轮回中设下死局，一次次将他推入绝境，只为激发混沌体的极限潜能。
目的不是杀他，是养他，再夺他。
系统突然响起提示音：“检测到时空悖论，建议立即重置！”
声音冰冷，毫无波动。可楚寒知道不对劲。上一刻系统还只是无声引导，从未开口说话。现在却主动干预，要他放弃追朔。
他冷笑一声，舌尖一咬，喷出一口银白精血，直击心口阴阳鱼中心。血液撞上图案，旋转速度骤减，逆向趋势被强行打断。
南宫玥说过，混沌血可重塑法则。
他信她，不信系统。
双目同时爆发强光，金与紫交织成网，笼罩整个祭坛。他双手结印于胸前，将混沌体催至极限。经脉轰鸣，骨骼爆响，皮肤下的魔纹全面苏醒，一条条爬向四肢百骸。
战意升腾，这不是修炼，不是突破，是逆命。
他要用战斗的意志，硬生生劈开时空规则，在记忆与现实的夹缝中，撕出一条通往真相的信道。
掌印推出，一道魔纹冲出，在空中划出半圆。第二道、第三道接连浮现，最终组成完整的阴阳鱼图腾。它悬浮前方，缓缓转动，象一把钥匙，等待开启某扇门。
楚寒伸手，指尖触碰图腾表面。
刹那间，万千画面炸开。
他看见自己站在远古战场，手持斩天剑，面对漫天仙魔。那一战，他为封印混沌本源，自愿剥离神魂转世。萧紫鸾在他面前消散，化作星雨融入剑中。南宫玥激活机关阵，墨白断剑自刎，叶无痕跪地求饶……
然后是母亲倒在血泊的画面。那一夜，阎罗老祖夜袭楚家，不是偶然。他早知楚寒身份，故意制造惨剧，只为唤醒第一段仙帝记忆。
所有碎片拼合，他不是被命运选中，是被设计重生。
每一次觉醒，每一次突破，都在对方算计之中。就连系统的存在，也可能是一环，用战斗反馈引导他成长，实则为阎罗老祖培育完美的混沌容器。
楚寒站在祭坛中央，身体微微发颤，不是因为虚弱，是因为怒。
他收回手，图腾未散，仍在旋转。他知道，只要再进一步，就能看到最内核的记忆，那一世他是如何真正死去，以及，阎罗老祖究竟想用他做什么。
系统再次发声：“检测到高危信息流，建议终止追朔！”
楚寒没去搭理，他低头看掌心，伤口还在流血，银白血液滴落在地，蒸腾出细小气泡。他抬起右手，五指张开，对准裂隙深处。
“你说建议。”
他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但我从来就不听建议。”
话落，他双目光芒暴涨，战意冲霄。魔纹从皮肤下隆起，如活物般游走全身。他将全部混沌体压缩于一点，凝聚于指尖，对着阴阳鱼图腾猛然一点。
空间崩裂，一道裂缝自图腾中心炸开，通向记忆内核。
无数画面疯狂涌入……他看见自己被钉在祭坛上，七窍流血，混沌体被强行抽取，灌入一具无魂躯壳。那躯壳睁开眼，面容竟是阎罗老祖年轻时的模样。
原来对方的目标，从来不是杀他，而是夺舍。
是借他的轮回之身，创造新的混沌之主。
楚寒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出，溅在图腾上。可他没退，反而向前一步，整个人跨入裂隙之中。
他的双脚离地，身体悬浮半空。银白血液顺着四肢流下，在空中拉出细长血丝。魔纹全面激活，复盖全身，象一层战甲。
他双目凝视裂隙深处，那里有一双眼睛正在睁开。
他知道，只要再往前一步，现实与记忆的界限就会彻底消失。他可能再也回不来，可能神魂俱灭。
但他必须进去。因为他终于明白，轮回不是宿命，是陷阱。
而他，是那个该把陷阱掀翻的人。
他的手指伸向裂隙，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双眼睛的瞬间！
祭坛震动，地面裂开一道深不见底的口子，黑雾涌出，缠上他的脚踝。
他低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伸手，毫不迟疑。
手指穿过空间，碰到了那双眼睛的瞳孔，瞬间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