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掌心滴落，砸在祭坛上发出轻响。楚寒站着没动，右臂的紫焰还在流动，但不再狂暴。他低头看着悬在空中的“逆命剑”，那柄残剑微微震颤，象是有生命一般。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识海里那些战场画面已经消散，系统的光点也沉入经脉深处。
没有提示，没有引导，可杀意还在，比之前更清淅。他能感觉到远处，有一股力量在呼应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来自自己体内，尚未融合的那一部分混沌。
他缓缓抬起左手，按在心口。阴阳鱼图案仍在旋转，速度不快，却稳定得象心跳。右臂上的鳞片开始一片片剥落，露出下面布满纹路的皮肤。那些纹路是紫色的，像活物一样缓缓游走。
“该做个了断了。”他说。
话音落下，他猛然将左手指向眉心，用力一划。鲜血涌出，顺着脸颊流下。他没有擦，而是任由那滴混合金丝暗紫的血飞起，在空中拉出一道细线，直奔前方飘浮的一簇残火。
那是婚书最后燃尽时留下的灰烬，本该彻底熄灭。可就在血滴靠近的瞬间，灰烬中忽然跳起一点紫芒。紧接着，一个模糊的身影浮现出来。
她穿着紫金凤纹袍，眉心有一朵微弱跳动的火焰。身形虚幻，仿佛随时会散去，是楚紫鸾。
她睁眼看向楚寒，目光穿透了时间与生死。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点头。
楚寒咬牙，将识海中最后一股战斗记忆洪流强行抽出，灌入右臂魔纹深处。剧痛袭来，他膝盖一弯，差点跪倒。但他撑住了，脊背挺直，额头冷汗滚落。
“你说我是初代女帝转世……”他声音沙哑，“那你就是我命里的锁，也是我命里的光。”
他说完，指尖一弹，那滴血桥直接撞上残魂眉心。轮回焰猛地一颤，随即缩小成豆大一点，从她额间脱离，顺着血线滑来。
火焰触碰到楚寒胸膛的刹那，他运转《九转玄冥诀》，真气逆行，经脉反转。原本吞噬一切的混沌体第一次主动张开，不再是掠夺，而是接纳。
“轰！”
两股力量在心口炸开。
一股是混沌本源，狂暴、原始、带着撕裂天地的意志。另一股是轮回紫焰，冰冷、悠远、承载着无数次生与死的记忆。它们碰撞在一起，不是对抗，而是交融。
楚寒全身剧震，骨骼发出噼啪声响。皮肤下的魔纹迅速蔓延，从右臂扩散至肩颈、胸口、左臂。每一道纹路亮起，他的气息就暴涨一分。
灵海境一层……二层……三层……
突破的速度快得惊人，周围空气被压迫出环形波纹，地面裂痕向外延伸。祭坛边缘的黑雾被逼退数尺，不敢靠近。
第五层……第六层……第七层……
楚紫鸾残魂悬浮半空，双手缓缓合十。她指尖轻点自身心口，又一道轮回焰分离而出，融入血桥。这一次，火焰不再是攻击形态，而是一缕纯粹的本源之力。
第八层，第九层！！
楚寒仰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那不是痛苦的嘶喊，也不是胜利的咆哮，而是一种觉醒的共鸣。双眸闭合，再睁开时，左眼泛起金色竖瞳，右眼燃烧着紫色火焰。
双生混沌，已成！
他站在原地，周身魔纹流转，象一幅活着的图腾。心口的阴阳鱼缓缓旋转，节奏与呼吸同步。体内力量节节攀升，最终稳在灵海巅峰。
这不是终点，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楚紫鸾残魂微微晃动，身形越来越淡。她望着楚寒，嘴角轻轻扬了一下，象是笑，又象是释然。然后，她抬手，指尖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
那一瞬，因果线浮现，缠绕两人之间。但没等完全连接，残魂便化作点点紫光，散入空气。只有一缕最细的火焰，留在楚寒指尖，轻轻缠绕。
他没动，也没说话。
远处，虚空突然扭曲。一道身影凭空出现，黑袍遮面，正是阎罗老祖。他本想借系统崩解之机吞噬楚寒神魂，可刚靠近十里范围，身体骤然一僵。
下一秒，他的躯体裂开，无数黑色羽毛从中爆射而出。每一根羽毛都沾着血，发出非人般的嘶吼。那不是愤怒，是恐惧。
“不可能……双生混沌怎么会……”他的声音断续，象是被什么力量硬生生切断。
楚寒听见了，但没看他。他只是低头，看着自己右手。
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可血色变了。不再是暗紫带金，而是纯粹的银白。那血滴落在地上，竟让裂缝中的黑雾瞬间蒸发。
他慢慢握拳，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混沌体真正成型，不再是失控的怪物，而是他的一部分。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每一寸经脉都在歌唱。
他抬头，望向头顶仍在扭曲的裂隙。那里有风刮下来，带着腐朽的气息。可现在，他已经不怕了。
他抬起右手，对着虚空轻轻一抓。
一道魔纹从指尖飞出，在空中划出半圆。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接连浮现，最终组成完整的阴阳鱼图案。它悬浮在他面前，缓缓转动，象在回应某种召唤。
楚寒伸手，想要触碰。
就在指尖即将碰到图案的瞬间，他忽然顿住。因为他感觉到，那图案后面，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敌人，也不是陷阱，而是一段记忆。一段不属于这一世的记忆。
他皱眉，正要深入探查，指尖的紫焰忽然剧烈跳动。那缕来自楚紫鸾的火焰猛地窜起，缠上他的手腕，象是在阻止。
他停了下来，没有强行突破，也没有后退。
他只是静静站着，任由魔纹图腾在身前旋转，任由银白血液顺着指缝滴落。
风更大了，祭坛震动不止。
远处阎罗老祖的残影彻底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楚寒依旧立于中央，双目一金一紫，映照着即将开启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