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的右臂还在发烫，皮肤下的紫焰像河流一样流动。心口的阴阳鱼不停转动，嗡鸣声压过耳际。他站在祭坛中央，断剑仍插在左肩，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血池表面砸出一个个小坑。
就在这时，脚下的泥地猛地一震。
血池底部翻起黑泡，一道锈迹斑斑的剑影破泥而出。那是一截残剑，通体漆黑，剑脊上刻着两个古字……“逆命”。剑身未亮，却让整个空间的空气都变得沉重。
楚寒瞳孔一缩，他还没动，体内那股一直沉默的系统突然剧烈沸腾。不是提示，不是反馈，而是直接炸开。
万千光点从他经脉中迸射，悬浮在空中，每一点都映出他曾经历过的战场：尸山上的血战、万毒沼泽的围杀、噬魂渊底的死斗，全是他在生死边缘拼出来的画面。
空间开始扭曲。祭坛边缘出现裂痕，象是被无形的手撕开。四周的空气发出拉扯的声响，地面一块块剥落，坠入未知的深处。
系统已崩，可杀意感知还在，甚至更强。楚寒能“闻”到危险，像野兽嗅到血腥。他知道不能乱动，更不能退。右手缓缓抬起，朝那柄“逆命剑”抓去。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剑身的瞬间，他停住了。
右臂的紫焰猛然窜高，几乎要冲出皮肤。心口的阴阳鱼急转，发出刺耳的尖鸣。他咬牙，强行将轮回本源压向四肢，稳住神魂。然后，左手一抬，主动催动混沌体，逼出一丝紫焰，缠上指尖，轻轻点向剑身。
“轰！”
一股信息流，直接撞进识海。
不是记忆，也不是传承，而是一种“共鸣”。他看见远古战场，一名仙帝手持此剑，斩向混沌内核。那一剑之后，天地重归寂静，而他的神魂碎裂，散入轮回。也正是那一刻，“逆命升级系统”诞生，它不是外物，而是这把剑与他神魂共振后形成的战斗引导机制。
如今残兵归来，系统根基动摇，自然崩溃。
楚寒明白了，这不是结束，是重启。
他不再压制体内暴走的力量，反而张开双臂，任由那些悬浮的光点环绕周身。每一个光点都是他打出来的经验，每一战都铸成了现在的他。
他低声开口：“我不是靠你变强的。”顿了顿，声音更冷：“是你靠我活着。”
话音落下，他猛然握拳，将所有武道残意释放。经脉中沉睡的对手残意全部苏醒，化作狂潮奔涌。杀意沸腾没有消失，反而变得更加原始、更加纯粹，不需要界面，不需要提示，战斗本身就是反馈。
他伸手，这一次，稳稳抓住了“逆命剑”。
剑未反抗，反而轻轻一颤，象是认主。
可就在他握住的刹那，掌心血肉被割开，鲜血顺剑身流淌。那血不是红色，而是带着金丝的暗紫色。剑身“逆命”二字骤然亮起，幽光扩散，竟与他心口的阴阳鱼产生呼应。
右臂的紫焰纹路开始跳动，象是在回应什么。
祭坛震动加剧，裂缝中渗出黑雾。那些雾气不散，反而凝聚成丝，朝他缠来。楚寒不动，左手紧握残剑，右手抬起，掌心对准雾气。
他还没出手，储物戒突然发烫。
南宫玥的《天工谱》自行飞出，在空中翻页。纸面符文浮现，自动排列成一句话：
“斩天剑本为钥匙，勿执残兵，寻真刃。”
楚寒眼神一凝
斩天剑？那是他母亲留下的断剑，一直挂在腰间，从未真正完整。他曾以为那是废铁，是纪念，是执念。可现在，《天工谱》说它是“钥匙”？
他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逆命剑”，又想起识海中闪过的画面……仙帝持剑封印混沌，而另一把剑，被折断，埋入轮回长河。
难道……
他猛地抬头，目光穿透裂隙，仿佛看到了某个遥远的地方。那里有一把剑，插在冰原之上，剑柄挂着半截断穗。
可现在没时间想了，黑雾已经逼近，缠上他的脚踝。他右臂一震，紫焰爆发，将雾气烧退。但空间仍在坍缩，头顶的虚空像布帛一样卷曲。
他知道，必须做出选择。
要么放弃“逆命剑”，保住系统残留的战斗反馈；要么强行炼化，承担失控风险，换取真正的掌控权。
他低头看着掌中滴血的残剑，忽然笑了，笑得有点疯。
“你说我是轮回之主？”他喃喃，“那我还怕个屁。”
话音未落，他反手将“逆命剑”刺入自己掌心，更深。
血喷出来，顺着剑身流入地面。那一瞬，整个祭坛亮起银纹，与《天工谱》上的符文同频共振。楚寒感到自己的神魂被拉扯，无数陌生战场在识海闪现，有他从未去过的地方，有他从未见过的敌人，有他未曾经历的死局。
但这些画面，全都带着熟悉的杀意。
那是系统的残响，是战斗记忆的洪流。
他没躲，也没闭眼。任由那些信息冲刷神魂，任由痛感撕裂意识。他知道，这是代价，也是机会。
当最后一个画面闪过……一名白衣女子站在雪中，背对着他，手中握着一把完整的斩天剑，他猛然睁眼。
“原来……钥匙从来就不在这儿。”
他松开右手，任“逆命剑”悬于半空。左手抬起，按在心口。阴阳鱼旋转速度减缓，却更加稳定。右臂的紫焰不再躁动，反而缓缓沉入经脉深处。
系统没了界面，没了规则，但它还在，以另一种方式活着。
楚寒站着，血从掌心不断滴落。祭坛四周的空间依旧扭曲，黑雾仍在游荡。《天工谱》缓缓落回储物戒，符文消散。
风从裂隙吹进来，带着腐朽的气息。
残剑悬在他面前，轻轻震动，发出低鸣，象是在呼唤，呼唤另一把剑。
楚寒的手指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