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还站在原地，斩天剑横在胸前，虎口裂开的血顺着剑槽往下滴。他没去擦，也没动。墨白的尸体就在三步外，三柄重剑插在地上，象三根墓碑。
头顶那枚黑色符印还在，血字“持钥者，即祭品”没有消失。风从深渊底下往上吹，卷着血腥味和焦土的气息。他的左眉骨开始发烫，不是痛，是象有火在里面烧。
心口的魔纹突然一跳，一股热流冲上经脉。他下意识握紧剑柄，体内《九转玄冥诀》自动运转，战斗经验从深处涌出，压制紊乱的真元。可这一次，经验流动得不太对。象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节奏。
楚寒抬头，云层裂开。
萧紫鸾站于九霄之上，紫金凤袍猎猎，眉心那朵轮回焰正在燃烧。火焰原本是赤金色，现在却慢慢变蓝，象是被什么污染了。她双手结印，一道巨大的光幕从天而降，笼罩九大灵域，那是轮回禁制。
楚寒瞳孔一缩，他感觉到胸口的魔纹和禁制之间产生了共鸣。每一次心跳，都和禁制的脉动同步一次，这不是巧合。他闭眼，用战斗经验反溯经脉波动，发现自己的武道残意正在被抽离，顺着某种看不见的线，流向高空。
雨开始下了，黑色的雨滴穿过禁制，砸进大地。
每一滴落地，地面就焦裂一片，灵气瞬间枯竭。雨水落在碎石上，石头直接化成灰。楚寒伸手接了一滴。
有点刺痛，那不是普通的水，里面混着他自己的气息。他的剑意、他的杀伐、他的战斗记忆，全都在这雨里。这雨是用他的力量烧出来的。
系统第一次发出声音，不是提示，不是警报。
而是一段记忆碎片，带着哭腔，直接炸进识海……
“第一世，你亲手将我推入轮回井。”
楚寒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他没时间细想，南宫玥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别靠近她！你们的气息正在互相吞噬！”
她拖着伤腿跑过来，脸上有血痕，手里抱着炼器炉。炉身已经出现裂纹，但她还是把《天工谱》塞了进去，点燃炉火。
“你在干什么？”楚寒吼。
“查真相！”她咬牙，“禁制能量不对，它不是在镇压混沌，是在喂养它！而源头……是你和她！”
炉火越烧越旺，古卷在高温中扭曲，突然浮现一行血字：“双生禁制，以命锁命，情愈深，劫愈烈。”
字迹一闪即逝。
下一秒，轰！
炼器炉炸了。
碎片四溅，划破南宫玥的脸颊，她跟跄后退，嘴角溢血，却还死死盯着楚寒：“你们不能相爱……否则九大灵域会在三日内彻底焚毁！”
楚寒僵住，他看着天上那个身影。萧紫鸾悬浮在雨中，面容模糊，禁制仍在运转，但边缘已经开始溃散。那不是敌人造成的破坏，是内部崩解。
叶无痕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站在山巅，折扇没了，衣袍破损，手里只剩半卷焦黑的密文。他笑着，一步步踏空走来。
“你们可知道为何仙帝陨落？”他指着楚寒，又指向天空，“因为他爱上了自己的封印！”
楚寒没动。
“双生禁制，不是为了镇压外敌。”叶无痕声音拔高，“是为了锁住两颗心！你们越是牵念彼此，混沌暴动越强，天地反噬越重。看，这血雨，是你们的爱情在燃烧！”
话音落下，黑雨骤然加剧。
山脉成灰，江河蒸发，大地龟裂出无数深沟。禁制的光幕剧烈震荡，裂缝越来越多。萧紫鸾的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流出一丝血。
楚寒终于动了，他抬脚要冲上去，却被叶无痕拦下。那人扬手，密卷残页化作一道青焰屏障，挡在他面前。
“你救不了她。”叶无痕冷笑，“你越靠近，她死得越快。你每一分牵挂，都是催命符。”
“闭嘴。”楚寒声音低。
“你以为她是为你而战？”叶无痕逼近一步，“她是被规则利用。双生禁制一旦激活，就必须有人牺牲。要么她死，要么你死，要么世界先死。”
楚寒握剑的手在抖，他想起母亲临死前的眼神，想起萧紫鸾在秘境里递给他玉简时的指尖温度，想起她在噬魂渊底，用自己的心头血稳住他经脉的画面。
那些都不是任务，不是安排，是她自己选的。
可现在告诉他，这些选择正在毁灭世界？
“你不信？”叶无痕嗤笑，“那你抬头看看。她的轮回焰为什么变蓝？因为禁制在反噬她的心神。而你呢？你的魔纹为什么和她共振？因为你们早就被绑在一起，生死同频。”
楚寒抬头，萧紫鸾抬起手，似乎想对他做点什么。可她的动作僵住了。一滴黑雨砸在她眉心，轮回焰猛地一颤，整片禁制随之扭曲。
南宫玥跪在地上，手里抓着《天工谱》的残页，声音嘶哑：“书上说……双生者，共命同劫。若强行分离，两人俱灭。若继续相守……天地先亡。”
楚寒站着不动，他的左眉骨烫得象要裂开，心口魔纹跳得越来越快，和禁制的频率完全一致。紫金光芒在瞳孔里闪铄，象是随时会爆开。
他忽然笑了，笑声很轻，带着点懒散的味道，就象从前被人骂废物时那样。
“所以呢？”他看着叶无痕，“你是让我转身就走？假装不认识她？还是现在一剑杀了她，成全世界？”
叶无痕沉默。
“我不懂什么大义。”楚寒抬起斩天剑，剑尖指向天空，“我只知道，谁动她，我就杀谁。管他是天，是地，是命，是规则。”
话音未落，他体内系统猛然震动。
战斗经验疯狂涌入经脉，修为开始暴涨。通玄境第八重、第九重……第九重圆满！瓶颈没有阻挡他，战意直接碾了过去。
他要破境，他要冲上去。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心口魔纹猛地一缩，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拽住。他低头，看到胸口的纹路正在发黑，顺着血管往手臂蔓延。
禁制在拉他，萧紫鸾也在拉他。
两股力量同时作用，一个要他死，一个要他活。可它们来自同一个源头。
他停在原地，一步都没能迈出。
叶无痕站在远处，手中密卷燃尽最后一缕青焰，嘴角扬起。
南宫玥趴在地上，手指抠进泥土，视线死死锁住楚寒的背影。
天空中，黑雨如注。
萧紫鸾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点紫焰，想要传讯。可火焰刚成型，就被雨水浇灭。
楚寒仰头看着她，眼中紫金光芒剧烈闪铄，左眉骨疤痕烫得几乎冒烟。
他的剑还举着，剑尖对着天，却没有再动。